沉吟半分,抬目凝睇于他。“亦舒的小说有一句话:我们爱是一个人,与之结婚的又是另一个人。”
“嗯,恋爱与婚姻的确是两回事。”
他放下酒杯,缓缓点了点头,“结婚就像是找一个合作伙伴。但如果将婚姻当成一桩生意来谈,又很没意思……”
“纵然举案齐眉,到底意难平。”
俞君平漆眸一亮,徐徐地注视着她。
翟芳汝垂目,瞧着微微荡漾的琥红酒液,幽叹一声。“婚姻虽然是两个人的事,但于男女而言,到底不同。”
“嗯。”他轻轻应着,目光如水。
翟芳汝瞥了他一眼,轻轻摇曳着藤椅秋千,自语似地说着。
“婚姻对男人而言,是从一道家门走向更广阔世界。男人结婚后,有人给自己料理家务,给自己生孩子,照顾老少……大后方稳好自然飞得更高更远!但女人就不一样。因为要生育,要承担更多照顾孩子,事业免不了断层。如果从此相夫教子,想经济独立就比较难。经济无法独立,只能依附男人,天天柴米油盐难免要受气……但就算拼尽一口气,即使经济独立了,情感也远远无法独立,需要以男性对女性的准绳作为自我参照,怎么拥有独立完整的自我?”
俞君平明滟的凤目,渐渐浮现一层淡淡的忧伤。轻轻地长叹一声,“女孩子没嫁人前都是珍珠,嫁人后就成了死鱼眼……”
翟芳汝心中颤动,怔怔睇他一眼。端起酒杯喝上一口,甜甜的涩涩的,她不禁眯起双目,“像罗素所言,婚姻只不过是为了让孩子合法化。毕竟下一代是社会稳健发展的关键。”
心中的思绪随着摇曳的秋千,一波波荡漾开来,不可抑止!眼前的他,目光炯炯,嘴角含笑,让她决定继续说下去。
她在女校刨的《婚姻的革命》《梦的解析》《家庭私有制和国家的起源》《第二性》……一直没有机会在男性面前侃侃而谈。不是她有所顾忌,唯实没有像样一些的听众。随着这些思想的河流在内心不断冲击,她渐渐有种难以排遣的孤独。仿佛鹤立鸡群地走在芸芸众生的人海中,茫然四顾却无一人!
今晚,就让她说个痛快吧!
哪怕明天,俞君平将彻底消失。她也要试着敞开自己。
“马克思认为推动两性发展的是经济,弗洛伊德认为性,是男女发展的根本动力。相对而言,我比较倾向于罗素的分析……”
“经济和性是两个车轮,缺一不可。”
“母系社会存在的时间比父系社会要长得多,相对而言两性关系就比较和谐。你看云南的摩梭族就可见一斑……男女之间发乎自然,情随情迁。中间不会隔着金钱,孩子,家庭,利益,阶层……没有过多的外在社会属性……两性平等自然。”
“男人的确将这个世界统治得乌烟障气……”
“我有一种感觉,母系社会迟早要回归!因为,世界的发展就是不断轮回……”
“男人征服世界,女人征服男人。”
她的眼睛越来越亮,整个人散发着熠熠的光芒。举手投足之间,份外顾盼生姿。而他的笑意也渐渐直达眼底……
男女之间,形容有冇感觉,用“来电”二字。原来不仅仅是惊鸿一暼!思想交汇时,电光火石的心花,如电流一般划过黑暗的长空,更让人久久不能平复。
翟芳汝因脑袋高度运转,灼灼燃烧而不再进食。俞君平早已干掉套餐,静静地一直喝着水。
她刚说完一段,他将桌上的提拉米苏往她面前推了推,温柔地说:“你今晚吃得比较少,试试这个。”
翟芳汝拿起小叉子,一点点挖着小口小口送进嘴里,像只安静又贪馋的小猫。
“爱吃甜食,点心?”
“嗯。”她晶莹的眸子微微眯起。
“提拉米苏,意大利文的意思是:请带走我吧!”
他凝视着她的眼睛。一双凤目如歌如酒,声音低低的,缓缓地说:“一会儿,你带我去哪儿?”
翟芳汝一愣。对呀!这是她的地头。
“离这儿近的,海之世界。尤其是晚上挺有氛围……不过海水不行,沙也粗。跟大小梅莎的海清沙幼没法比……在海边走走,躺在沙滩上看着星星聊聊天,是真不错!”
俞君平,笑了。
拿起玻璃杯喝了一口水,放下,唇际的笑意还清晰地挂着。
她的想象力就这样了!
提议完,另一个话题已窜到嘴边。“阿玫告诉郑华冲,自己有男朋友了……但他说:你可以一脚踏两船,我不介意你一脚踏两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