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好消息?”阮常急道,“不是京中来的吗,可是年前进献的鲜果得了嘉奖?”
应吉叹了口气:“不是这事……唉,说的是今年一甲的探花,是咱们三查县的举子,不但文章了得,而且年方弱冠,品貌出众,琼林宴圣上亲赐了表字,恩准衣锦还乡。今日在州府接风,快则三日,慢则五日,就要过三查门了!”
三查县交通闭塞,东、南、北三面环山,唯有西面开阔,出城向西二十里,便是第一道关口,三查门。
阮常一合掌:“那更是好事啊!本县治下出了人才,岂不大大的长脸?探花是哪家儿郎,还不快着人报喜,扯红绸,搭彩棚,本县要亲自出城迎接……”
“大人,咳咳……”应吉面露难色,“这位新科探花吧,姓许……”
“哪个许?”
应吉低头凑到阮常耳边:“前前前任那位老爷,许墉许大人的许。”
“什么?”
一声怪叫冲破县衙的高空。
“许雁昭?路平养的那个许雁昭???”
“正是。”
春阳高照,光映满园翠竹。竞州知府府邸,一双卷云履缓步走过碎金的游廊。
“雁昭幼失怙恃,全凭这位义兄接济才得以求学赴考,义兄因我蹉跎多年,不曾婚娶,这份恩情未报,雁昭不敢带累未来的夫人,因此那日斗胆辜负了尚书大人的美意。”
“原来如此,探花郎是重情义的人,难怪得圣上青眼,尚书大人想必也会理解。”竞州知府郑克恭大步走在前面,挥手一指,“一会设宴就在这水榭小筑,府学的秀才们可盼你多时了。”
“多谢大人。”许雁昭欠身一礼。
走过廊边一间耳房时,淡淡的桂花香气飘入鼻中,他目光稍侧,没有回头。
待一行走远,小耳房内才传出一个温厚老迈的声音。
“我的好儿,你也听见了,尚书千金都碰了壁,你又何必打他的主意?”
说话的是郑知府的夫人卢氏,一旁的郑小姐抱臂胸前,秀眉高高挑起:“尚书千金就必定强过我么?娘亲何不让三查县那个阮常给探花的义兄说门亲事?我倒要看看,他是真心报恩,还是别有所图?”
“你这孩子,一县之长岂能当媒人使唤?”卢氏板起脸。
“娘,”郑小姐扯着卢氏的袖子摇晃,“探花郎总得全了恩情,才好报效社稷,这不是他一县之长该琢磨的事吗?”
卢氏素来没有主见,听女儿这么一说,又觉得有理,思索道:“阮常的夫人秦氏我倒见过,是个热心肠,如此我便给秦氏一封信,让她留意留意。”
郑小姐嫣然一笑:“我就知道娘亲有办法。”
从竞州州府到三查县城,快马加鞭只要半日路程。距离卢夫人的信递到秦夫人手中,还有七个时辰。
对此一无所知的路平,走在县衙前的主道。
三查县虽然是三座大山围成的偏远县,这几年还算风调雨顺,粮米充足,这条最热闹的大道从早到晚人来人往,两边开满各种铺子。
“嘿唷,嘿唷……”南街的钱麻挑着粪担经过,“路捕快早啊!这是上哪儿公干?”
路平笑得有气无力:“上你不去的地方。”
钱麻两只宽掌稳着担子,脚步不停:“俺这也是黄金屋里来去,不比你家读书人差!”
路平呵了一声,懒得理。
铛铛铛!
路边卖药的瞎老爹坐地敲着破锣:“小路子!小路子!我听见你了,你那腿脚咋啦?来来来,老爹给你拿两贴药。”
路平走出去又折回来,给瞎老爹的豁口碗放下十个铜板:“练功练差了,给我来两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