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杨疏下意识后退几步。
“孤乃大梁太子南宫疏!你这贼人,抢占孤的身体,给孤滚出去!”他一边吼着,一边双手胡乱地在空中抓握。随着他的动作,一柄长剑凭空出现在手中。这自称大梁太子的,明显气力不济,举不动长剑,憋足了力气,最终也只是将剑身堪堪抬离地面几寸。
“滚…滚出去!”南宫疏双手拖拽着长剑,朝着杨疏猛冲过来!
杨疏侧身一闪,南宫疏扑了个空,踉跄着摔了个嘴啃泥。那柄长剑脱手飞出,化作一缕黑气消散在空中。
南宫疏又羞又恼,拍打着砂砾,却被粗糙的砂砾膈得手掌生疼,竟是红了眼圈。
杨疏心想,这家伙就是那具身体的原主?本以为是个杀伐果断的厉害角色,怎么行为举止如此幼稚?连打个架都这么菜。像个孩子一般撒泼打滚,打不过就哭。
眼看着南宫疏的呜咽声越来越大,显然是蓄势待发打算嚎啕大哭一场。杨疏头皮发麻,赶紧喝止:“停!不许哭!”
南宫疏被唬得一噎,抬起沾满白沙和眼泪的脸,惊愕又委屈地瞪他:你占我身体,还凶我?
杨疏猜测,他俩大概率都死了,而杨疏穿越了,占据了这位大梁朝太子的身体。太子的身份听着尊贵,可刚才听见的只言片语已透出无限杀机。他一个现代社会的拆二代、钓鱼佬,习惯了收租躺平、青山绿水的小日子,一朝穿越就摊上这么个地狱级难度的开局,一时不知该心疼这个不知将去往何处的幼稚太子,还是他自己。
南宫疏撇了撇嘴,端正跪坐:“你要叫孤太子殿下。”
杨疏深吸一口气,忍住敲他的冲动。“是,太子殿下。”他故意将“太子殿下”四个咬得极重,带着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
“不知太子殿下是怎么到了这里,说来听听,没准草民能给太子殿下出出主意。”
南宫疏见杨疏态度恭敬,也不再计较,认真回忆了起来。随着他的讲述,那张稚气的脸渐渐被恐惧和困惑笼罩。
“那日……孤带皇后的侄女柳婉儿回宫,清凤她……她很生气。”他声音开始发颤,“她把孤堵在荷花池边,逼孤把婉儿送走。孤不敢。她就掐孤,这里,还有这里,好疼……”他无措地指着自己胳膊和腰侧,仿佛那些淤青还在。
“孤想跑,她推了孤一把……孤就掉下去了。”他的瞳孔微微放大,呼吸急促起来,“那水……好黑,好冷……像无数只冰冷的手,抓着孤的脚踝往下拽……孤张口想喊,污水就灌进来,又腥又涩……”
“孤看见清凤就站在岸上,看着孤……她的眼神,好陌生,好可怕……比任何时候都吓人。孤不明白,她以前都会护着孤的……”他的声音哽咽,充满了被信任之人背叛的茫然与伤痛。
“没有人下来……那些宫人,他们都看着,没有人动……水不停地往嘴里、鼻子里灌……”
杨疏看着眼前这个哭得稀里哗啦的太子,头一次没了吐槽的心思。一股凉意顺着他的脊背爬升——这东宫,太子妃才是真正的主子,没有她的准许,竟是没人敢下水救太子。
南宫疏抬起泪眼婆娑的脸,巨大的恐惧攫住了他,眼泪无声滚落:“孤是不是死了……?孤不要死……父皇病重,孤还要去侍疾,孤的课业还没做完……孤还没找到犬奴……父皇答应孤的,怕是他给忘了……”
“殿下,先别慌。”杨疏干巴巴地安慰,试图套取更多信息,“你出不去,可我能出去啊,我借用你的身体出去看看什么情况,也许能像个法子救你出去。”
南宫疏认同地点了点头。
“不过草民实在不清楚情况,太子殿下,你再给我讲讲,要是我出去了找谁可以找谁帮忙?”
南宫疏想了想,道:“父皇病了,外祖柳太尉不让我去打扰他。太子妃,哼,我不生气了,不想同她说话。其他人……张翁老奴,罢了,他没这个本事……”
“你妈……不,你母后呢?”
“孤的母后,早就不在了……”南宫疏抹着眼泪道。
“方才那位皇后娘娘……”杨疏小心试探。
“那是孤的堂姑母。”南宫疏摇头,眼泪掉得更凶,“孤的母后,在孤还很小的时候就病逝了,后来父皇娶了堂姑母。可孤的母后,只有一个……”
一个家族出了同朝两个皇后!这柳氏可不得了,不干政都对不起他外戚这个身份。
那太子岂不是待宰的羔羊!
“……本来还有个犬奴,可是犬奴丢了。”南宫疏顿时眼睛凉了,“你出去帮我找犬奴好不好?犬奴本事可大了,他一定会来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