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死不死的,我不爱听,你好好在朕身边待着就行。”
“陛下。”吉宝突然抬起头,双眼直直地看向南宫疏,仿佛带着千万个疑问,想要透过皮囊,探知真相。
“陛下可还曾记得当年奴刚从龙厩调到东宫,一开始本在陛下身边伺候的,但是奴手笨,曾摔坏了陛下最喜欢的一盆绿梅?”
“是吗?”南宫疏被着目光看得有些心慌。原主虽在五七往生前把不少记忆碎片传承给了他,但这些微末小事,南宫疏实在没什么印象。吉宝为什么会突然问起这事儿?
“这些小事你不用挂在心上。”
吉宝心中一沉。自从看到了南宫疏的脉案,这几日他一直在宫中找寻东宫老人。
当年太子偷溜出宫,东宫的宫人就被换过一批。在负责倒夜香的杂役中,终被吉宝找到了一个跛脚的老内侍,原是东宫的花匠。太子出宫遇险一事是东宫的禁忌,几杯酒下肚后,老内侍才说起,那日晚上太子被侍卫护送回宫,浑身是血,一直求着先帝去救犬奴。究竟是谁胆大包天带太子出宫的,这人就这样消失了。
太子大婚后,东宫的宫人又被换过一批。余清凤挑了一些自己扶持培养的心腹。吉宝就是其中一个。只是吉宝很不走运,刚到太子身边伺候没几天,就因打碎了太子最喜欢的一盆牡丹被杖责,赶去当了个庭院洒扫的内侍。
那是牡丹,不是绿梅……
吉宝抱着一丝希望,道:“奴怎能忘,奴翻下如此大错,陛下都未责罚奴。”
南宫疏本还想接话,突然感觉吉宝今日不太对劲。为何总提起往事?还都是些自己不知道的往事。
“吉宝!”南宫疏突然板起脸,摆出帝王威仪,“朕已经好言相劝,你倒是摆出个态度,何时回来当差?”
“陛下,奴……”吉宝深深伏地,下面的话,他不知如何开口。
睿王的事,他知之甚少,但那本先睿王的脉案,他似乎从中探究到了一些先帝与先睿王之间的过往,加之雪鸮和玄鼯都来了洛阳,恐怕睿王早晚要出手。到那个时候……若是傻小公子,他,廿九,拼了性命也会护他周全。可……现在的南宫疏……
南宫疏见吉宝欲言又止,就是不给个痛快,心肝肺都觉得痒痒,恨不能掏出来挠挠。他腾得站起身,绕着吉宝踱步。
“我就不明白了,这几天你是怎么了?突然就躲着我。你说生病,行,病假也给你休了。这不是病好了吗?总该回来了吧。你支支吾吾的,到底想说什么?”
南宫疏在吉宝面前突然蹲下身,捧起他的脑袋,注视着他的眼睛,道:“告诉我到底怎么了?究竟有什么是不可对我说的?”
吉宝被南宫疏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打断了自己原本的思路。
“是不是那天我醉酒唐突了你?”
南宫疏看着吉宝一下子红了的脸,心道果然。
“那日,是我不好,出宫前讲好出了宫要听你的,结果多喝了几杯,转头就醉了。嗯……其实喝醉之后我做了什么真不记得了……”
吉宝的脸越烧越红,从耳根到两颊再到脖颈。
南宫疏心想,吉宝这小兔崽子脸皮薄,平日动不动就爱脸红。不就是抱了他么,有什么大不了的,怎么跟个大姑娘被轻薄了似的。
南宫疏不知道,那日他回含章殿,半醉半醒,还知道不能大声嚎哭,叫人发现他偷溜出宫把自己喝醉了,便像小猫似的,隐隐啜泣。那本就如凝脂的白皙皮肤,因饮了酒泛着桃花似的粉,眉头微蹙,隐忍欲泣的样子,实在是我见犹怜。吉宝强忍着脸上的灼烧感和擂鼓般的心跳,手忙脚乱地取了热水拧了帕子给南宫疏擦身子。南宫疏就这样半倚在床榻上,散落的长发如墨般铺陈,中衣的系带不知何时松开了,露出线条流畅的锁骨和一小片温热的胸膛。南宫疏一错不错地盯着他看。那目光仿佛带着钩子,看得他心更慌。后来,南宫疏带着滚烫泪水的脸颊贴在颈侧,双手环着他的腰,他听到了自己的心跳,“砰!砰!砰!”。每一下,都好像要从胸腔中跳出来。
一股酥麻感从尾椎骨直窜天灵感……吉宝就起了反应……还被南宫疏发现了。南宫疏竟然还用迷茫的眼神看着他。不知为何,吉宝突然很想欺负南宫疏,让他哭。这想法让吉宝如同在热油中煎熬烹炸……情急之下他点了南宫疏的昏睡穴。
南宫疏正头疼该怎么宽慰吉宝,张德全在人搀扶下到了吉宝屋外。他把手中的拐杖递给一旁的内侍,跪下道:
“陛下,老奴张德全,叩见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