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乘坐观光车直达最深处的4号观景点——翡翠之心,是翡翠湖最大的湖群,色彩饱和度全区最高。
太阳当空,风时而平静时而汹涌,却难以抵挡湖水的魅力。
湖水在阳光下折射出极其浓郁的翠绿色,比顶级翡翠更通透。从湖岸到湖心,颜色由薄荷浅绿到祖母深绿,一直到蒂芙尼蓝层层过渡,像上帝打翻的调色盘。
纯白的盐结晶堤岸如同天然画框,将湖水色彩浓度视觉放大好几倍。没有晨昏的柔光滤镜,没有雪山的冷峻倒影,一切暴露在正午的聚光灯下。
盐滩白得刺眼,框住一池池沸腾的绿,那绿太饱和了,薄荷绿、祖母绿、鹦哥绿、霓虹绿……所有关于“翡翠”的想象在此刻沦为贫瘠的比喻。
徐澈和路柯不约而同卧槽了一声,不知是惊叹还是被光刺的,两个人兴奋地把墨镜一摘,眼里闪烁着喜悦。
他们一直哇哇乱叫,显得靳越寒和盛屹白太过淡定了。
靳越寒戴着墨镜,别人也就看不见他眼里的惊喜和笑意。同样的,他看不见盛屹白现在是什么表情。
他们继续往前走,靳越寒走在盛屹白身边,踩着滚烫的盐壳走向那条通往湖心的盐道,鞋底磨过盐粒,响起细微的咔嚓声。
强光下,湖水失去了镜面的魔法,却显露出更狰狞的瑰丽。水底盐脉的枝状纹路如同冻结的闪电,在浓郁的绿中蜿蜒出森白的裂痕。
靠近岸边的浅水区,矿物质析出结晶,像撒了一地碎钻,每一粒都晃得人睁不开眼。
翡翠湖相较于前几个湖,人更少些,却有很多无人机在空中盘旋。路柯遗憾自己没有考无人机证,不然拍出的片更惊艳。
徐澈说:“盛屹白考了。”
突然所有人的目光都聚到了盛屹白身上,路柯抬了下墨镜,像是没招了一样,问盛屹白有什么是不会的。
“很多。”盛屹白答得谦虚。
他学无人机是好几年前的事,年轻气盛,什么技术热门就总想着学来。
靳越寒想自己上次见无人机,应该是点外卖的时候,门外汉总是对门内的世界感到好奇,以及对门内的人多少有些崇拜。
他问盛屹白:“你什么时候考的?”
他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盛屹白不知道在想什么,想了很久,才淡淡道:“忘了。”
听到忘了,靳越寒想说的话突然噎住,不知道该再跟他聊些什么好,怕盛屹白又说忘了。
盛屹白今天又是忘了叫他起床,又是忘了考证的时间,靳越寒猜他是不是真的记忆力不好了。
从四号观景点走到三号观景点的路上,靳越寒偷偷用手机查了下。
【人在什么年纪记忆力开始减退】
搜出来的结果显示:记忆力通常在二十五岁之后开始逐渐下降。
盛屹白现在二十七,那怪不得了。
三号观景点的人群密度明显增高,防晒伞和自拍杆组成一片移动的金属丛林,聒噪的人声在空旷的盐滩上显得格外刺耳。
然而,所有的喧嚣在目光触及到那片蒂芙尼蓝的瞬间,哑了火。
湖水清澈得近乎虚假,阳光毫无阻碍地穿透下去,照亮水底雪白的盐晶,折射出比天空更甜腻的蓝。它旁边紧挨着的是一池浓稠的琥珀黄,如同熔化的硫磺,又像陈年威士忌,散发着一种沉郁的、近乎警告的光泽。
蓝与黄,冷与暖,甜腻与焦灼,被一道白色盐梗强行分隔,又在视线的恍惚中诡异地交融。
靳越寒眯着眼,看向湖边那排队伍——玻璃船。
几条小船被粗绳拴在浮台上,船体透明得如同不存在。乘客被工作人员半扶着塞进船里,躺下的动作起初很僵硬,慢慢才放松起来。
“你想去坐?”路柯问道。
靳越寒头摇得像拨浪鼓,好多人看着,挺尴尬的。他脸皮薄,总是不习惯太多人看着他。
后来,他们一路往回走,逛完二号观景点的薄荷绿湖和心形盐洞,再动身去一号观景点看奶白色盐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