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刘正燮一下子放下手中装满咖啡豆的玻璃储藏罐,左手撑着大理石桌面侧过头,和面试时质疑他年纪小是否能胜任这份工作一样的回答,“年龄不是唯一的标准。”
安淑慧勾着唇,年龄确实不能成为唯一的标准,但那是针对工作,她垂着双臂慢步靠近眼前这个天真的孩子。
“你今年多少岁来着?”安淑慧倒出豆子,熟练地搅动着把手,就算知道回答会是什么,她还是问了,因为她知道这个问题是逃不过的。
“果然还是因为这个,不就是13。。。”他的反驳没有说完就被安淑慧打断,像投入水池里的一颗石子,让往常平静如云的人都无法控制自己的声音,“不是3年,是13年,我们的人生经历无论如何都不能同步,你不懂事不代表我可以。。”
这下轮到她的话被打断,刘正燮抢过她手里的物件放在桌上,右手下意识握上了安淑慧的手肘,“就算是我心甘情愿也不行吗?”
如果要说安淑慧坚持做演员公司的原因,其中大概会有一样是她十分喜爱演员间的眼神戏带给她汹涌感情的画面,就和现在一样,比普通人淡许多的瞳色,说面试他时没有私心是假的,这双雾蒙蒙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你,如今情绪化的表达让白雾森林里烧起一团寻不见源头的火。
“抱歉。”
难道能做的就只有道歉吗?
手机里的聊天界面里,天使emoji笑得苦涩,配合那面发来的信息,应和着昏黄落地灯下缩在沙发扶手边人。
“有一些事要忙,这几天在工作室可能回不了家,抱歉。”
黑夜里,安硕英抬手,拽着灯绳子一下拉,房间除了透入的皎洁月光再无谁能看清他眼角的泪。
嗡嗡,钢琴上的双手停下,他滑开手机,从原本的聊天界面退出去,点开那个冒着红色小点的头像框。
“很感谢您能帮我这个忙。”
安硕英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半数淹没在高耸的建筑物中了,也是奇怪,他竟然不觉得饿,他手肘撑在松软的沙发上起身,果然,他没有回来过。
他点了三下手机屏幕,除了软件的推送再也没有任何消息,把手机一翻,洗漱完他拖着无力的身子走到厨房,冰箱里东西倒是不少,可惜他兴致不高,洗了个苹果往嘴里一塞。
路过那扇白门时,他留恋般的把手搭在把手上,三四秒的样子,他放开手走向那个朴素的卧室,他记得韩允浩不怎么用香水来着,但衣物都会用幽兰花香的洗涤剂清洗所以房间里依然泛出隐隐香气,他叼着苹果坐在床头边的地板上。
没有拿苹果的那只手往床上一捞,一拽,被子的一角被裹进怀里,他贪恋着那香气,脑海里却浮现出一段不断抖动的字句。
God,GraheSERENITY,
toACCEPTthethingsIotge,
CEtogethethingsI,and
theWISDOMtoknowthedifference。
所以,我能改变的,我能为你做的,是什么?
他把苹果核扔进垃圾桶,抽了床头的纸巾擦干净手,垃圾桶的上方挂着一个打了一几个叉的日历,安硕英想破脑袋实在是不知道这是什么节日,他不在意的团吧团吧纸巾丢进垃圾桶里。
低头一看才发现,垃圾桶里面是之前的忘记放好的首都医院检查单,他鬼使神差蹲下去捡起那个纸团,小心翼翼的拆开它,看日期是一份大概两个月前的检查结果。
整个结果十分奇怪,多种症状杂在一起,这人不说死也是废的差不多了,安硕英视线上移,检查人那一栏赫然的三个大字让他愣住了神,他又仔细看了一边医生建议,最后的结果猛烈的晃动着他的瞳孔,他反应过来手抵着墙撑起身子,左手食指在日历上一个格子一个格子的数着。
下一秒,他飞奔向玄关,从柜子上取走钥匙,脚往运动鞋里一蹬就推门而出了。
手上还握着病例碎片目的地当然是首都医院,安硕英猛地关上车门,在滑动玻璃门直开了一半时就窜进去,已经被说过一次的他这次没有跑动,他快步走到约定好的地点,大拇指来回按动着纸上的那个名字。
虞艺荷见到人时,慌忙退出聊天框,把手机收到大褂口袋里,起身给来的男人接了杯温水。
安硕英开门见山的把还算干净的零散纸片摊在桌上,两眼冒着谁都看得出的急切,虞艺荷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冷静下来。
“对于韩先生的病情,我无法告知,但他嘱咐过我,如果你来问的话,就把这个给你”虞艺荷从另一个口袋里掏出一封信,信封上印着一朵黑玫瑰的简笔画。
“这是他给你的信,他说如果你想见他,看信就会知道他在哪里了。”虞艺荷说罢便起身准备离开了,这是嘱咐的一部分,她不忍心的把手搭在他的背上,只是轻拍了两下便不舍的抽开手转身走了。
同样的位置同样的灯光,等待开启的不再是手机,而是一封火漆封好的信。
你想告诉我什么呢?
今天是我的第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