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硕英,你在国外过得怎么样?
高恩斌说你出国留学了,我一开始还不信,现在我已经坐上过去的飞机了,其实也没希望能见到你,但你要是能看到我就好,有可能性就好。对了,我面试带了你送我的那把吉他,我骗了你,我根本没学过吉他,都是现学现教的,没想到我居然要靠它在这个节目存活,祝我好运。
安硕英垂着头,胡乱摸了两把头发,把这个像日记一样的东西收好,无边的黑夜笼罩在他的周围,他拉下落地灯的灯绳,拖鞋在地板上蹭的吱吱响,不过安硕英还不在意般地扑上了花调香味的床上。
他闭上眼,听觉变得异常明显,脉搏声渐渐被放大,他不觉得韩允浩会开那样的玩笑,编一个那么真的故事来骗他,算了先不管这个。
韩允浩为什么要躲着自己?他怎么会那么刚好地提前递好信?这些像日记一样的东西到底是为什么?
他心里泛起隐隐不安,他睁开双眼,侧过头,日历上的日期又少了两天,他却什么都做不了,他不敢肯定那个叉代表什么,但总觉得一直不出现的韩允浩,也许就再也不能出现了。
叮!
已经两天没上班的安硕英今天打算上班,刚一推开门就发现门口站着一个穿着黑色马甲的快递员,应该是没想到刚按铃就开门,他表情顿了一下才递笔。
包裹应该是文件类的,母亲醒来那天晚上,正燮哥就打来电话说工作交接的事情,以现在他的身份来看,应该不会有什么文件会寄给他才对。
他撕开密封条,把文件袋倒过来,抖了抖,一个漂亮印花的白色信封就这样落在他手心里。
又来,他刚想把文件袋反过来查看发件人,鞋柜上的手机就响起了一阵舒缓的音乐,他把文件袋和信封夹在左手的食指和中指之间,右手抓起电话。
安硕英怀疑自己的智商下降了,他早就该想到的,来电人显示的是车美娜导演,韩允浩之前说的工作室应该就是她的工作室,没错,自己还见过录音棚,她肯定知道韩允浩在哪里。
“喂,硕英呐,包裹收到了吧。”较为中性的语调,让安硕英琢磨不出她的下一句话。
“我现在还在澳洲呢,韩允浩说他东西忘在这边忘记拿了,让我寄过去,你收到了吧。”车美娜说话有些听不清,背景音总是糊糊的。
那边说罢就要准备拜拜了,安硕英赶紧叫住她,“车导演,东西我收到了,韩允浩是不是在你的工作室啊,他没回我消息,我给他送过去。”
“他?他不可能在工作室吧,昨天打电话的时候还说他要去工厂什么的。”车美娜说到这里,话筒被捂住说了什么听不清楚,但对象应该不是安硕英就对了。
安硕英也不再多问,说了句您先忙就挂断了电话,攥着手机的右手垂下,视线随之转向左手的两张纸,他把不在需要的文件袋团吧团吧丢进垃圾桶里,橘黄色的火漆不断勾引着他晃动的大拇指。
好疼,真的好疼,你能听见吗?
我们的家要盖上一座工厂了,你走了也没关系,我会守在这里。应该怪我的执念吧,这个工厂和我想到不太一样。是不是因为我把你弄丢了,所以要接受这些非人的训练。我的手已经没有知觉了,倒不是因为流水线的工作,是长达10个小时的格斗训练,真没想到这个老板还接私活啊,说得好听点是保镖,其实就是不要命的打手,不过我已经渐渐的习惯了,疼还是那样疼,活还是继续活。这次,你不会来救我的。
呼,安硕英仿佛溺在一片无人的海域,海水冲刷着他的每一寸肌肤,阻断了丝毫空气进入的可能性,捏着信的手指不断收紧,每当他尝试调整姿势想要呼吸,泪腺都会不自觉的迎来一次撞击。
他头一次觉得这种想日记一样的玩意儿太短了,能让韩允浩那样的家伙觉得疼,到底是对他做了什么,安硕英捏着信的手慢慢靠近心脏,整个人泄了气般靠着墙蹲下。
晶莹泪珠滴落在领带夹上的那一秒,安硕英才开始理解母亲说的话,只要韩允浩不想说,他就绝对不会知道这些事情,毕竟韩允浩也知道,自己从来不问。
“那万一他真的找到我怎么办?”崔文容搓着合同的最后两页,黑色签字笔墨还没干透,红色的印泥盖在上面更是弄花了名字。
“这个,拿给他。”对面的男人从衣服内衬里抽出一封精美的信封,黄色的火漆牢牢的印在上面。
“这是什么?”刚从公司请完假的安硕英马不停蹄地来到工厂,下了车刚到路口时,就发现堵满了货车,他随便找了个路人问了一下。
“昂,就里面那个工厂,卖给人家当仓库了好像。”他说完这句话就拎着手上装满啤酒的塑料袋蹭着人字拖走了。
一头雾水的安硕英边在崎岖不平的路上走着,边翻手机找刚刚跟正燮哥要的联系电话。
“滴滴。”迎面而来的黑色轿车缓缓停在他面前,应该是贴了防光的膜,安硕英看不清车子里的人,只能赶忙小跑到一边,直到轮胎卷着碎石的声音逐渐远了,安硕英才回过神拨通崔文容的电话。
明明不是第一次来了,安硕英再次来到工厂里时还是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除了硬装没有留下任何东西,不管是器械还是存货一件都不留的全部搬走了。
只有空气中弥漫的些许机油味证明这里原来的存在过的画面,安硕英不可置信的环顾着整个工厂,等候已久的崔文容从背后不透光的地方慢慢走出来,手上攥着灰色文件夹,着实又吓了安硕英一跳。
“我就不和你多说什么了。”崔文容语气里似乎还有几分埋怨,虽然不知道他到底是因为什么,但安硕英总觉得不会因为那样的父亲。
他就是毫无保留的相信韩允浩的话,就算只是信上的寥寥几笔,可能这也是韩允浩不愿意和他说这些事的原因之一吧。
似曾相识的信封措不及防地被塞到怀里,崔文容没好气的挠了挠后脑勺,把锈迹斑斑的大门猛的推开,转身欲言又止地拍了拍安硕英的肩膀。
如果说虞艺荷是朋友间的安慰,秦乐也算是在情理之中,那崔文容的动作就显得不合理了,现在看来这种行为可不算好的预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