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丰盛且终于没有区别对待的午饭后,导演组难得仁慈地宣布大家可以有一个多小时的简单休整时间。这对于上午经历了身体和精神双重磨砺的三人组来说,简直是天籁之音。
纪暹和顾阳几乎是拖着沉重的步伐飘回房间的,两人上午又是摘菜又是摘果还要斗母鸡,体力消耗巨大,再加上昨晚两人因为脑力挑战被碾压,同病相怜,窝在一张床上愤愤不平地蛐蛐节目组、蛐蛐对手,聊到很晚才睡,此刻早已是强弩之末。
一进屋,两人也顾不上什么“楚河汉界”了,各自扑向床的一边,几乎是脑袋沾到枕头的同时,就陷入了沉沉的睡眠,顾阳甚至打起了轻微的小呼噜。两人一个朝左,一个朝右,中间隔着的距离宽得还能再睡下两个人,堪称“同床异梦”的典范。
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户,安静地洒在房间里,只有两人均匀的呼吸声。
不知过了多久,约定的录制时间快到了。泠骁已经收拾妥当,见双人床房这边还没动静,便过来准备叫他们起床。
房门虚掩着,他轻轻推开。
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那张并不算很大的双人床上,睡得毫无形象的两个人。顾阳四仰八叉,被子被踢到了一边。纪暹则侧躺着,蜷缩着,怀里抱着一个枕头,脸颊睡得红扑扑的,几根呆毛不听话地翘着,看起来毫无防备。
虽然两人一个在东一个在西,中间隔着的距离堪比银河系,睡得也是各自为政、毫无暧昧可言。
但泠骁的脚步还是在门口顿住了。
他的目光落在并排放在一起的两个枕头上,落在大部分掉地上了的被子上,落在纪暹那张因为熟睡而显得格外柔软无害的侧脸上。
眼神,几不可见地暗了一下。
一种极其细微的、连他自己都未曾深究过的不悦情绪,像一滴墨汁滴入清水,悄然在他心底晕染开来。
他知道这两人只是队友,关系好,睡一张床也是被迫,甚至睡姿都显得那么“泾渭分明”。
但看到纪暹和别人共享如此私密的空间,看到另一人的气息沾染在同一片空气、同一床被褥里,一种莫名的占有欲和躁动感还是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
他站在原地,沉默了几秒,周身的气压似乎都降低了一些。
最终,他收敛起所有外露的情绪,恢复了一贯的冰冷表情,走上前,没有刻意放轻脚步,声音不大却足够清晰地将两人从睡梦中唤醒:
“起床,录制了。”
他的声音像一块冰,瞬间打破了房间里温暖慵懒的睡意。
顾阳先被惊醒,迷迷糊糊地坐起来,揉着眼睛:“啊……几点了……”纪暹也被吵醒,哼哼唧唧地不愿意睁眼,下意识地把怀里的枕头抱得更紧,声音带着浓重的睡意和小奶音:“唔……再睡五分钟嘛……”
泠骁的目光在他抱着枕头的动作上停留了一瞬,眉头微不可见地蹙了一下,语气更冷了几分,重复道:“起来。”
这次带上了不容置疑的命令意味。
纪暹一个激灵,终于清醒过来,对上泠骁没什么温度的眼神,下意识地松开了枕头,有点懵懵地坐起来:“……骁哥?”
泠骁没再说什么,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又扫了一下旁边还在打哈欠的顾阳,转身先出去了。
留下纪暹和顾阳面面相觑。
“骁哥怎么了?感觉好像……不太高兴?”纪暹小声问。
顾阳打着哈欠,漫不经心:“有吗?他不一直都那样吗?快点起来吧,不然等下导演又要催了。”
纪暹挠挠头,总觉得刚才泠骁的眼神好像比平时更冷一点。但他也没多想,只当是自己睡迷糊了。
而先一步走出房间的泠骁,站在院子里,看着远处青翠的山峦,微微抿紧了唇。
那种莫名烦躁的情绪,依旧盘踞在心头,挥之不去。
七人在院子中央集合,午后的阳光变得柔和了许多。导演看着或多或少还带着点睡意的成员们,尤其是还在偷偷揉眼睛的纪暹,笑着问:“大家午休得怎么样?恢复精神了吗?”
其他人还没开口,纪暹虽然脑子还晕乎乎的,但嘴巴已经条件反射般地开始了吐槽,声音还带着点刚睡醒的沙哑:“恢复精神?导演,您是对‘恢复’这个词有什么误解吗?我们上午那是经历了身心双重打击,区区一个午觉,顶多算是……嗯……给快没电的手机充了百分之五的电,离‘恢复’还差着十万八千里呢!现在也就是勉强能开机,但运行大型程序还是随时会卡顿死机的那种。”
他的比喻一如既往地犀利又精准,惹得大家忍不住发笑,也完美地替三人组道出了心声。
导演也被他逗乐了:“好好好,百分之五的电也够了!接下来是轻松愉快的环节——为我们的晚间烧烤盛宴准备食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