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莫作妇人身,百年苦乐由他人。其实无论君臣还是夫妻,我和云介,都不过是想把命运握在自己手中的普通人罢了。”
白云介也主动找上了陆绍铭。她把那对羊脂白玉龙凤镯装入锦盒中,亲自退了回去。
“陆大人,那日在鸳鸯湖与你定情,是因为前一晚家父以断绝父女关系为由逼我出嫁,并非我的本意。很抱歉,给你带来了误解和伤害。”
“所以你决定嫁给林泊舟了?”
白云介点了点头,“他会在明天春天正式提亲。”
“烟岚,我不明白,他究竟好在哪里?”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可他也曾弃你于不顾。”
白云介微笑着抚摸了一下自己的手腕,“陆大人,其实那天玉镯之所以会脱手,是因为它,有些大了。”
陆绍铭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尴尬,他明白白云介想要说些什么。
“陆大人,你还记得我另一个童年密友瑶琪吗?”
“当然,你为她写过不少悼亡诗文,皆是情真意切之作。阮小姐的诗集,这几年在文人圈子里流传颇广。只是可惜,天妒红颜啊。。。。。。”
“其实她是。。。。。。”
听到事实真相的陆绍铭,颇为震惊。
“她临终前留下三个遗愿。一愿我能有一本自己的诗集,二愿我能找到柳自青。。。。。。”
“那三愿呢?”
白云介没有回答,而是给了陆绍铭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随后幽幽说道:“陆大人,我欣赏你的励精图治,崇拜你的雄辩之才,理解你的野心抱负。其实我觉得,像你这样的大人物,不该在我这样的小女子身上多加停留。”
小女子。。。。。。她为何如此看轻自己?她可是他亲自选中的人!是翱翔于天际的彩凤,注定要和他这样的金龙在一起,而不是林泊舟那样黑漆漆的乌鸦!
一股强烈的拯救欲油然而生,陆绍铭完全忘记了白云介离开前真诚的剖白,势要与林泊舟争个高低。他反复摩挲着那对“不合适”的玉镯,指尖冰凉,面色铁青,冷笑一声,一拳打在了墙壁上。
这些年,陆绍铭想要的,金钱、权利、地位,还从未有过失手。白云介越是这般清高倔强,越是激得他志在必得。
她嫌玉镯偏大,那便换成小的,将她紧紧套牢。她不想做妾,那便给她匹嫡之礼,正妻之尊,让她没有理由拒绝。他就不信,堂堂庶吉士的锦绣前程,会抵不上一个穷秀才的空口白牙。
他即刻修书数封,命心腹快马加鞭,调动所能动用的一切金银细软,务必要筹措一份足以轰动整个惠泽、令白家无法拒绝的聘礼。又亲自与惠泽知县深谈一番,敲定了明年春天由他主持的一场为期月余的县学讲学事宜。如此,他便可名正言顺地长留惠泽,徐徐图之。
布局已定,他又想起另一枚棋子——杨青川。如果她真是白云介心心念念的童年挚友,或许正是帮他增加胜算的最佳筹码。
冬去春来,冰雪消融。
陆绍铭重返碧桃院那日,是个阴沉的午后。距离上次相见已快一年,杨青川虽知希望渺茫,心底仍有一丝期待。所以当他的身影再次出现在眼前时,她的心难以自抑地加速了跳动。
他着一身群青色道袍,依旧是那般清风霁月的模样,眉宇间带着几分恰到好处的关切,声音从容温和。“青川姑娘,别来无恙。”
“劳大人挂心,一切如旧。”杨青川屏退旁人,压下心绪,表现得平静如水。
陆绍铭颔首,目光落在她的颈间,正色道:“上回别后,绍铭心中始终记挂姑娘身世。因记得姑娘提及故乡或在惠泽,又对此玉蝉格外珍视,我便多方打探了一番。或许,惠泽一带,尚有你的亲族遗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