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已经十年了。
秦绪回了主堂,里面摆着她爹娘的灵位。
她跪在父母灵牌前,高中状元这种事情反而成了最不好说出口的。
已经十年了。
她用了十年才考上状元,记得当年那场暴乱的人越来越少,留下的证据也会越来越少。
“爹娘,我会替你们报仇的。”
她将烧纸丢进盆中,火光映在她那张冷淡的脸上。
等她出去时,洛先生已经让人准备好了秦绪喜欢吃的饭菜,秦绪的喜好鲜少在外人面前展现出来,只因洛先生说过,让人知道了你的喜好就好比亲手将自己的软肋给送出去,所以秦绪对任何东西都表现得满不在乎的。
只有洛先生能窥得一二。
“如今朝堂被一分为三,皇帝那一份反而是最不起眼的,内阁一份,摄政王一份,我一直都在跟你说,你得知道那场灾难,你爹娘的死你应该恨谁。”
“哪一个是无辜的?”
“腐朽的根在于内阁和世家,笼罩在皇权至上,连带着那九五至尊都变成了傀儡。”
秦楚早就烂透了,内阁独揽大权,世家前朝牵扯不清,那是王朝祖祖辈辈积攒下来的问题,除非国破,除非有人谋反,否则很难铲除那个毒瘤。
秦绪眼神中没有多少波澜,在这十年中,她日复一日勤学苦练,为的就是走到京城,亲手向着仇家斩下复仇的铡刀,“先生当初要我莫忘血海深仇。”
不管是内阁还是皇帝,哪里来的无辜之人。
那一场灾难,从南到北死了这么多人。
但是城内却依旧歌舞升平,吃不下的粮用来喂猪喂狗,就是一粒米都舍不得给流民。
明明那些···是赈灾粮。
在往后的十年中,秦绪一直在想,到底何为赈灾粮。
“我也跟你说过,让你了解如今朝中局势,你要知道你最应该恨的是谁。”
“我知道,先生说过,我会推翻内阁,该偿命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总有一天我要他们跪着祭奠那五十万冤魂。”
洛先生蹙着眉看了眼秦绪。
秦绪是他最得意的学生。
文物兼备。
今年科考更是一朝高中,登科折桂。
可是他发现这孩子越来越偏执,越来越疯狂,毕竟是自己一手养大的孩子,不让她忘却前尘往事的同时,也希望她能为自己多想两分,可是这孩子眼里只有仇恨。
他甚至觉得,一旦秦绪大仇得报,她还要以什么东西活下去?
洛先生叹了口气,随后缓声道:“朝琦写信过来了,世家准备动手了,你也要早做准备,摄政王如今不在朝中,内阁想要将他手上的禁卫分成南城军和北城军,陆峤言之所以能劈开内阁大权,在朝廷中独占一份,正是因为他花了一年时间,整治了禁军这块硬骨头,十万禁军归于他麾下。”
“他们不是想将禁军给分开,只是想削弱陆峤言手上的权力。”
“你明日就要入朝,如今陆峤言不在京城,局势恐对他不利,不管何种目的,都不能让内阁拆了禁军,届时朝中会有人帮衬你,你见机行事。”
洛先生当年救下来的人有些已经出入朝堂,有些成为某些达官显贵的幕僚。
这就是为什么京城局势诡谲云涌,但是他们依旧能第一时间收到重要消息的原因。
秦绪安静听着没有再说话。
洛先生却没看见她的不同寻常,秦绪素来聪明,有些话跟她说一次她就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了,所以这次也一样,可是他没想到,第二天,秦绪第一次上朝给了他当头一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