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想,这小弟子信以为真,是要吓死了,往后一缩,哆嗦着道:“姑姑姑姑娘,你莫要说笑了哈哈哈哈……”
慕枝砚还真起了逗他的心思,手上挑着酥饼,说:“怎么,你不是说我算有缘人?”
“这算是,不,也不是……”
“你家庄主说过只渡活人么?”慕枝砚笑道,“可我是魂儿呢,要是他回来太晚,我没准真变成人了。”
那小弟子瞪大眼睛看着她。白玉般的手,琉璃般的眼睛,她吃东西,笑容春风似的拂过,怎么就能是魂呢?
他不知道是心慌还是吓着了,摇着头往后缩,一缩再一缩,就这么退到了台阶下,赶忙两步变作三步跑远了。
慕枝砚在这头咯咯笑得直不起腰,听沈厌问:“好玩么?”
她这才注意那人。不过这可不是刚认识他的时候,慕枝砚没管他心情为何不佳。她接着吃,回应道:“好玩啊。说不定,我这莫名其妙的失忆,就真是因为魂灵上身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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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慕枝砚房中烛火还未熄。
小弟子是没解答,毕竟被她真假难辨的话吓跑了。她自己回想起那段,念着手上法力在楚云间恢复半成,心血来潮想试试气诀。
气诀不是那么好做的。慕枝砚没想着能成功,所以干脆挑了个简单的生灵诀,拿朱砂符捏了只蝴蝶。
手边没有别的纸了,后半夜,她也不能去小弟子屋里叫人准备,那小弟子真得以为她是被招魂了。虽然,用朱砂符有点对不起沈厌,主要对不起沈厌的钱,这也是当下唯一能找到的了。
慕枝砚没把通符那套用在朱砂符上,这朱砂看上去就还是普通纸张,没什么特别的。她折纸到一半,对着烛火打哈欠,困得马上就要睡着了。
应当是那玫瑰酥吃多了。
她眼睛都快闭上了,半打着瞌睡,勉强将蝴蝶折完。黄色的外观,朱砂字被她折在里面。慕枝砚尝试用生灵诀,手指往蝴蝶翅膀上一摸。
她用手撑大眼睛,盯着那蝴蝶符纸。
山庄夜里静,有微弱虫鸣,耳边还有烛火烧起来的噼啪声。火光昏黄,慕枝砚对着半晌,蝴蝶也没活起来的趋势。
还是太操之过急了。
慕枝砚叹口气,看来气诀还不能用。
她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去找屋里的水,想洗一洗糟乱的脸。
抹过一把脸,慕枝砚正用帕子擦,忽听外面长廊倒塌一般的巨响,夜里听着格外瘆人。她放下帕子,正要出去看看,刚推开屋子门,就见沈厌立在她门外。
黑夜白衣,像无常来收她的。慕枝砚急着出门,没留神外面会有人,险些刹不住撞到人怀里。
“你不睡觉?站我门外做什么?”
她先发制人,但见到沈厌伸出手,看到他手心里躺着的那只,扇动翅膀的朱砂符蝴蝶,便哑口无言了。
慕枝砚房屋大门四开,没顾得上关,她转身往烛火那处望去,可不是干干净净,不见蝴蝶了?
她再回头,对着沈厌,故作镇定地一笑,说:“怎么,我的蝴蝶飞去你那儿了?”
沈厌看着她演戏,等她说完了,才问:“你夜里不睡觉,在做什么?”
“折蝴蝶?”
“没有。”慕枝砚伸手去够,沈厌往高处一举,她只好编道:“我睡不着,学变戏法么。”
她哪里知道这蝴蝶如何飞起来的,何时飞起来的!干脆咬死了,就说是风吹的,一路吹到沈厌屋里。
这谎话扯的真是没边了。
慕枝砚偷眼瞄他,幸而沈厌找她不是为了蝴蝶怎么活的。他攥着蝴蝶,慕枝砚才看清那折得实在看不出形,要不是她说是蝴蝶,沈厌还得以为,这翅膀是哪来的废纸揉成的呢。
“你不睡觉就为研究这个?”沈厌蹙眉,“我听见很大声响,生怕哪处出事,刚出来瞧,谁知你这里还未熄灯……”
他看到慕枝砚频频点头,语气减缓:“我还以为,是你这蝴蝶搞的。”
“什么?”慕枝砚愣住,“我也是听见声响才想出来。这不过符纸而已,就算是变戏法,怎么会惹出那样大的动静?”
她从前的确有这样的能力,现在手上法力才几成?她又没有通符,气诀还不显灵,哪来那般本事?
“不是你?”沈厌道,“莫非……是这庄子出了事?”
这几日一连着四处周转,有了楚云间的经历,慕枝砚不敢再耽搁。她立刻提了灯,和沈厌去寻早前所见的弟子院。
谁知,还未出客房院落,她就找到了声源。那一处房屋,一连着五六间,全部门拆窗毁,一片狼藉。窗纸上尽是血色抓痕,但里面,已经人去楼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