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陋,粗糙,甚至有些可笑。像是哪个顽皮的小太监随手编了又丢弃的玩意儿。
楚晏的瞳孔却在看到那草编蝈蝈笼的瞬间,骤然收缩到了极致!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在这一刻涌向头顶,又在下一秒冻结成冰!
这不是……
他童年尚未被拘在内宅、尚能偷偷溜出府时,曾在京郊别庄,教过当时还只是个小少年的冯奎编这个!因为冯奎手笨,总是编得歪七扭八,还被其他表兄弟嘲笑过!这编法……这丑得独特的模样……
是舅舅!他果然在设法联系他!用只有他们才懂的、孩童时期的隐秘记号!
巨大的冲击让楚晏眼前发黑,呼吸骤停,几乎要站立不稳。他死死攥紧了手中的梅枝,尖锐的枝条刺入掌心,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才勉强维持住表面的平静。
萧玄璟捏着那丑兮兮的草编蝈蝈笼,放在眼前看了看,眉头嫌弃地皱起:“什么破烂玩意儿。”语气里是全然的漫不经心和鄙夷。
他随手一抛,将那草笼扔回了雪地里,甚至用靴尖拨了些雪将它盖住,仿佛嫌弃它脏了自己的眼。
“走吧,这处的梅花败了,没什么看头。”他转过身,语气恢复如常,仿佛刚才只是处理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垃圾,继续向前走去。
楚晏僵在原地,目光死死盯着那片被新雪覆盖的地面,那里埋藏着他此刻全部的希望和恐惧。他用了巨大的意志力,才强迫自己挪动仿佛灌了铅的双腿,跟上那个玄色的背影。
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回到听雪轩,楚晏几乎虚脱。屏退宫人后,他独自坐在内室,黑暗中,心脏依旧狂跳不止,手心被梅枝刺破的地方隐隐作痛。
草编蝈蝈笼……假山缝隙……
舅舅在告诉他,有了一条路!一条或许能通往外界的、极其隐秘的路!
可是……萧玄璟!
他为什么会偏偏在那里停下?为什么偏偏是他发现了那个草笼?那嫌弃鄙夷、随手丢弃的模样……是真的毫不知情,还是……演技已臻化境?
“孤怎么觉得,你近日……活泼了些?”
那句慵懒的问话再次回响在耳边,如同毒蛇吐信。
楚晏猛地抱住头,蜷缩起来。信任的念头刚一冒头,就被无数惨痛的教训和深入骨髓的恐惧狠狠压了下去。
他不能信!绝不能信!
可是……那万一是真的呢?万一是舅舅拼尽心力才送进来的唯一机会呢?
他真的要因为自己的恐惧,眼睁睁错过吗?
两种念头疯狂撕扯着他,几乎要将他彻底撕裂。
【目标情绪处于极度矛盾冲突状态,认知混乱度达到峰值。黑化值70%,依赖度30%。】系统冷静地分析着数据,“信任危机加剧。”
东宫书房内,萧玄璟面前的光屏上,正清晰地显示着楚晏在黑暗中痛苦蜷缩的身影。
他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唇角噙着一丝冰冷而玩味的笑意。
“系统,”他无声地命令,“把冯奎安插在浣衣局的那个眼线……‘无意’中透露给皇后的人。”
【指令确认。信息泄露渠道:坤宁宫洒扫宫女。预计十二时辰内生效。】
扔下鱼饵,看着鱼儿在钩边焦灼徘徊,却迟迟不咬钩……
那就,再搅动一下这潭水吧。
看看是求生的本能压倒恐惧,还是恐惧彻底吞噬那点可怜的希望。
楚晏,你可千万别让我失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