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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久不见（第2页）

“好久不见。”孟行简走近几步，在离他还有一米多远的地方停下，轻声说道。

这四个字，平淡无奇，却承载了太多无法言说的重量。

许亦尧点点头，压下喉头的哽咽，语气努力维持着平静却异常清晰：“嗯，五年没见了。”

“你长高了。”孟行简的目光在他身上细细扫过，语气肯定。

“真的吗？”许亦尧故作轻松地笑了笑，试图缓解空气中凝滞的张力，“我们认识的时候我都十八了，骨骼线都快闭合了，还能再长呢？”

孟行简注视着他，眼神认真，带着一种近乎审视的专注：“真的长高了。”

也变得不一样了。

那个曾经整天叽叽喳喳、活蹦乱跳、喜怒形于色的许亦尧，那个爱哭也爱笑、鲜活炽热的十八岁少年，终究是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悄然而坚韧地长大，蜕变成了眼前这个身形挺拔、眉宇间带着沉稳、却依旧会在眼底泄露一丝紧张的年轻男人。

他的目光缓缓滑过许亦尧全身，极力克制着每一寸视线的痕迹，生怕惊扰了什么：对方身着一件质感良好的驼棕色毛呢大衣，颈间松松绕着一条浅灰色羊绒围巾，衬得他肤色越发白皙干净。或许是室内暖气太过充足，又或许是紧张，许亦尧的脸颊透出淡淡的、健康的绯红，比五年前那个略显苍白的少年多了几分生气。

沉默了片刻，孟行简率先打破了凝固的空气，他抬起手腕看了看表：“快十二点了，一起吃个午饭吧？”

许亦尧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点了点头：“好。”

两人并肩向外走去，穿过书店安静的后廊。孟行简自然地开口，寻找着话题：“你比我更熟悉B市，有没有什么推荐的餐厅？”

“你怎么知道我对B市……”许亦尧话音未落，忽然想起五年前那个夜晚，民警核对身份时暴露的信息，不由轻轻笑了一下，带着点自嘲，“噢，是身份证。”

孟行简也跟着微微笑了起来，温沉的笑声在安静的走廊里轻轻漾开，驱散了一些陌生感。两人之间那层微妙的凝滞短暂地消失了一瞬，仿佛又回到了五年前那般自然而亲近的时光，尽管彼此都知道，很多东西已经不一样了。

“我知道附近有家本帮菜馆，味道不错，环境也安静。”许亦尧推荐道。

走到书店门口，一辆线条流畅的黑色轿车静静停在路边。孟行简拿出车钥匙按了一下，车灯闪烁，他拉开副驾驶的门，示意许亦尧先上车。

“你换车了？”话刚出口，许亦尧就有些后悔。都五年了，人家换辆车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么？自己这问题显得多么突兀和傻气。

孟行简绕到驾驶座一边上车，一边启动车子，一边平静答道：“之前的车卖掉了，我刚来B市不久，没辆车确实不太方便。”

“你来B市……多久了？”许亦尧望向窗外飞速后退的街景，声音放得很轻，像是怕惊碎了什么。

“两个多月。”孟行简目视前方，专注地开着车，“我在附近租了房子，打算长住。”

长住？

这两个字像小锤子敲在许亦尧心上，指尖无意识地收紧。为什么选择长住在这里？B市对他而言有什么特殊意义？是因为这座城市有他放不下的人吗？

念头一旦浮现，呼吸便不由自主地停滞了。车窗玻璃模糊地映出他微微发白的脸，而窗外流转的光影，仿佛也将他五年来反复排练、憧憬了无数遍的重逢场景，一片片打碎在冷风里。

他声音有些发涩，带着自己都没意识到的试探：“那W市……你还回去吗？”

五年过去了，许亦尧在学业和阅历上成熟了许多，但在孟行简面前，他依然学不会完美地隐藏情绪，所有的心思仍旧明明白白地写在脸上，流露在语气里。

孟行简毫不费力地就听出了他话语中的志忑不安与隐隐的期待。

“短期内应该不会回去了。”孟行简的声音依旧平稳，“现在工作重心都在这边。”

听到孟行简留下是因为工作而非其他私人原因，许亦尧心头猛地一松，仿佛一块压着的石头悄然落地。他忍不住鼓起勇气，想继续追问：“那你之前有没有……”

他想问，你这五年，有没有想过我？有没有……等过我？

就在这时，一阵清脆的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打破了车内刚刚缓和的气氛——是孟行简的手机。他瞥了一眼车载屏幕上显示的备注“明瑄”，随手按下了方向盘上的接听键。许亦尧只得将未说完的话硬生生咽了回去，默默转向窗外，心却沉了下去。

“在哪呢？签售结束了吧？顺利吗？”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语调轻快，语气自然熟稔，仿佛与孟行简关系十分亲近。

许亦尧的脸色微微发白，不自觉地攥紧了放在膝盖上的手指，指甲陷进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