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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日（第2页）

“许亦尧！你爷爷还在ICU躺着，生死未卜！你究竟要任性到什么时候？！是不是非要等到无法挽回才知道后悔？！”

许诚丰的怒吼如同重锤，敲碎了许亦尧最后的坚持。

慌乱与愧疚如潮水般涌上心头，几乎要将他吞噬。许亦尧从未想过告别会来得如此猝不及防，如此狼狈不堪。可远在异国、危在旦夕的爷爷正在等待救治，造成这样局面的确确实实是他的任性所致。

他没有资格再讨价还价。

这时，奔驰车另一侧的门打开了，下来的是司机齐叔。齐叔在许家工作多年，看着许亦尧长大，平日与他相处融洽，许亦尧也很敬重这位温和的长辈。

齐叔走上前，挡在情绪激动的父子二人之间，温声劝道：“一一，有什么话，我帮你转达吧。这个蛋糕，”他指了指被许亦尧紧紧抓在手里、已经有些变形的蛋糕盒，“我也帮你送上去，你先跟先生去机场，你爷爷那边的事情真的不能再耽误了，听话。”

许亦尧看着齐叔眼中真诚的关切，又看了看父亲铁青的脸色，知道一切已成定局。他绝望地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中一片灰败。

他将蛋糕盒递到齐叔手中，用尽全身力气才稳住声音，低声道：“麻烦您告诉他，我有急事必须离开……但我一定会尽快回来，对不起……还有，”他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最后的勇气，“画框背后有东西，祝他……生日快乐。”

他抬起头，恳切地看着齐叔，“拜托了，齐叔。”

齐叔接过那个承载了少年所有心意的蛋糕，不动声色地朝许诚丰投去一个询问的眼神。

许诚丰微微颔首，目光冷淡至极。他来之前就派人详细调查过孟行简，家境普通，父母双亡，算不上什么有价值的人脉。

他向来瞧不上许亦尧结交的这些“不三不四”的朋友，在他看来，多一个总不如少一个好，断了联系正合他意。

不等许诚丰再催促，许亦尧已像是被抽空了所有力气，默默地、顺从地坐进了车的后座。他低着头，不敢再看那栋熟悉的居民楼。

直到车子启动、缓缓驶出几米后，他才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急忙喊道：“等等！我的手机还没……”

那里面有孟行简的电话，是他们之间仅有的联系。

许诚丰头也不回，敷衍地应道，语气不容置疑：“待会儿我让齐叔帮你捡。现在别操心这些没用的了，行不行？”

他们之间总是这样，十句里有八句是反问，夹枪带棒，充满了控制与反抗。许亦尧常想，如果大家都肯好好说陈述句，全世界的争吵频率或许至少能下降两成。但此刻，他连争吵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靠在椅背上，闭上眼，在心里暗暗发誓，在到达美国、确认爷爷安危之前，绝不再与许诚丰有任何口头上的交流。

窗外的景物飞速后退，那个有着温暖灯光和等待着他的人的小屋，迅速缩小，最终消失在视野尽头。

孟行简在客厅里，听着挂钟的滴答声。已经快中午了，许亦尧说去取个蛋糕，怎么去了这么久？他隐约有些担心，正准备给他打个电话问问。

门铃在这时响了起来。

孟行简走过去打开门，语气放松道：“你又忘记拿钥匙——”

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见到门外站着的是一位陌生的、衣着体面的中年男人，并非那个熟悉的少年。

他微微一怔，脸上闪过一丝疑惑和警惕：“请问您是？”

“您好，孟先生是吧？我是许家的司机，姓齐。”齐叔脸上带着礼貌而疏离的微笑，将手中的蛋糕盒递了过来，“许亦尧临时有急事，必须立刻离开，特意托我把这个蛋糕带给您，祝您生日快乐。”

孟行简隐约觉得有些突然，心中那股不安感逐渐扩大。他接过那个精致的蛋糕盒，透过盒子能看到里面淡蓝色的星空蛋糕，很用心。

他谨慎地问道，目光紧盯着齐叔：“是许亦尧出什么事了吗？”

“他一切都好，您放心。”齐叔的回答滴水不漏，语气平和，“只是家里有些急事，必须立刻回去处理。”

既然是家事，孟行简作为一个外人，也不便再多问。

他沉默了片刻，看着手中的蛋糕，又问道，语气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期盼：“那他留下的东西需要您带走吗？还是……”

还是等他回来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