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闯入（第3页）

“我……”许亦尧语塞片刻，支支吾吾不知从何说起。他无法说出自己是因为沉浸在单恋的烦恼和刻意的疏远中，才忽略了潜在的危险。最终，他只含糊地挤出一个苍白无力的理由，“我忘了。”

出租车在医院门口缓缓停下。孟行简率先推门下车，撑开伞，绕到许亦尧那一侧，默默将大部分伞面倾向对方。急落的雨水顷刻打湿了他右边的肩膀和衣袖，带来一片凉意。

孟行简心中积压了许多疑问——关于许亦尧的躲避，关于假名，但一路他都只字未提。许亦尧几度悄悄看向他冷峻的侧脸，试图从他脸上找出些许担忧、责备或者别的什么情绪痕迹，却只看到一片沉静的疲惫，什么也看不出来，这让他心里更加没底。

挂号、清创、包扎……直到许亦尧手臂伤口处理完毕，在输液室坐下吊水，孟行简才缓缓开口：“那‘许亦遥’又是怎么回事？”

许亦尧心里咯噔一下，装作没听懂，眼神闪烁地望向别处：“什么？”

孟行简注视着他：“民警核对身份的时候，我看到了你的身份证。”

许亦尧的心虚达到了顶点，他低下头，盯着自己包扎好的手臂，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像做错了事的孩子：“对不起，我是怕你知道了我的真名，会去找我家里人，我……”

孟行简轻轻叹了口气，似乎有些无奈：“许亦尧，我没那么爱多管闲事。”

“我怕你觉得我麻烦……”许亦尧的声音更低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

“不麻烦。”孟行简的回答很快，很轻，却异常清晰。

这三个字像羽毛一样，轻轻搔过许亦尧的心尖。他没来由地耳根一热，懂忙将脸埋得更低，心跳却莫名地漏跳了一拍。

孟行简将他的反应看在眼里，只以为他是感到有些难堪，便不再追究假名的事，转而问道，语气缓和了些许：“那明天，还躲着我吗？”

许亦尧小声回答，带着愧疚和一丝如释重负：“不躲了。”

经历了今晚的生死与共，那些小心思和试探，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孟行简其实还想问他躲着自己的具体原因，那个萦绕在他心头好几天的疑问。可话到嘴边，看着许亦尧苍白疲惫的脸和受伤的手臂，却又莫名止住了。现在或许不是追问的好时机。

他只点了点头，应道：“行。”

就在这时，腰间的伤口因为长时间坐着，又淋了雨，此刻正泛起一阵火辣辣的刺痛，让他忍不住微微蹙眉。他站起身，对许亦尧说：“你在这里等着，别乱动。”

许亦尧抬起头问，脸上带着担忧：“你去哪儿？”

孟行简脚步未停，只轻声应道，语气轻松得像是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一点小伤，去包扎一下。”

他穿着深色的风衣，衣摆悄然掩住了腰间那处缓缓渗出的、已经染红了一小片内衣的血迹。

许亦尧望着他看似从容离去的背影，想起他可能受了伤却一直隐忍不说，心中的自责更甚，一股酸涩直冲鼻尖，一时难以抑制涌上的泪水，赶紧低下头，用没受伤的手背悄悄拭去眼角的泪痕。

等到孟行简返回输液室时，他已经迅速调整好情绪，止住了眼泪，唯有微微泛红的眼圈和鼻尖，泄露了方才片刻的脆弱。

“哭什么？”孟行简在他身旁重新坐下，轻声问道，目光落在他泛红的眼眶上。

“你伤到哪里了？给我看看。”

“只是腰上擦了一下，不严重，已经处理好了。”

“给我看看，”许亦尧注视着他，神色异常坚持，“不然我放心不下。”

孟行简看着他执拗的眼神，知道拗不过他，无奈地叹了口气。他只好轻轻掀起居家服的下摆，趣出一截紧实的腰侧。纱布和医用胶带覆盖在皮肤上，边缘隐约可见一点暗红的血渍。

许亦尧凑上前仔细看去，伤口被纱布遮着，看不清具体样子，但看起来包扎得整齐，长度似乎也不长，他悬着的心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然而，目光无意间向上移去，隐约勾勒出对方腰腹间紧实流畅的肌肉线条，虽然不算夸张，却透着力量与匀称感。

没想到孟行简平时看起来清瘦文弱，不怎么运动，身形却保持得这么好……这个念头一闪而过，让许亦尧的脸颊微微发热。

孟行简被他看得莫名有些不自在，轻咳一声，迅速放下衣角，遮住了那片皮肤，淡淡道：“看完了？说了没事。”

许亦尧“嗯”了一声，重新坐直身体，心跳却有些失序。

输液室的灯光冷白，照着两人，窗外的雨声不知何时变小了，只剩下淅淅沥沥的余韵。这一夜的惊心动魄似乎终于过去，而某种微妙的东西，在寂静的病房和彼此交错的视线里，悄然发生着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