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夜,楚晏再也无法合眼。他像一座冰封的雕塑,裹着仇敌的衣袍,听着身侧那人平稳到令人窒息的呼吸声,每一刻都是煎熬。
天色微明时,窗外传来极轻的脚步声和宫人低语准备热水的动静。
几乎就在第一声鸟鸣响起的瞬间,萧玄璟睁开了眼睛。眸底一片清明冷澈,不见半分睡意。
他坐起身,玄色中衣领口微松,露出小半截锁骨的凌厉线条。他看也没看旁边僵坐了一夜、脸色苍白眼下泛着青黑的楚晏,径自下床,赤足踩在冰凉的地板上。
候在外间的宫人听到动静,小心翼翼地推门而入,捧着盥洗用具和今日要穿的太子朝服,跪了一地,鸦雀无声。
萧玄璟伸展了一下手臂,由着宫人替他更衣。繁复庄重的玄衣纁裳一层层加身,十二章纹华美威严,将他衬得愈发挺拔尊贵,气势逼人。
一名内侍弓着腰上前,低声禀报:“殿下,昨夜库房那边进了几只不懂事的小老鼠,惊扰了殿下安寝,奴婢罪该万死。现已处置干净了。”
萧玄璟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张开手臂让宫人系上玉带,语气随意:“既是老鼠,打死便是。这等小事也来烦孤?”
“是,是。”内侍冷汗涔涔,连声应着,退到一旁。
楚晏垂着眼,手指在宽大的袖中死死攥紧。库房……老鼠……处置干净……每一个字都像冰锥,扎在他的认知里。他几乎能想象那所谓的“处置”意味着什么。
萧玄璟整理好袖口,这才像是终于想起床上还有个人,侧过头,目光落在依旧裹着他的外袍、脸色难看的楚晏身上。
他唇角微不可察地一勾,带着一丝戏谑:“爱妃脸色怎地如此难看?可是昨夜……没睡好?”
不等楚晏回应,他已转回头,对跪着的宫人淡淡道:“伺候太子妃梳洗。误了给父皇母后请安的时辰,唯你们是问。”
宫人们战战兢兢地应喏,起身围向床榻。
萧玄璟不再多看楚晏一眼,转身朝殿外走去。晨光透过缓缓开启的殿门,勾勒出他挺拔冷硬的背影。
行至门口,他脚步微顿,并未回头,只轻飘飘丢下一句,如同吩咐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对了,那件袍子,既然爱妃穿过了,就赏你了。”
殿门合拢。
楚晏猛地抬头,看着那扇隔绝了身影的门,又低头看向自己身上那件玄黑的外袍,那冰冷的丝绸此刻仿佛生出了倒刺,扎得他浑身鲜血淋漓。
赏……他了?
巨大的羞辱感如同海啸,瞬间将他吞没。
【目标黑化值80%。警告:维持高危区间。】系统的提示音响起。
走出殿外的萧玄璟,迎着初升的朝阳,微微眯起了眼。
“系统,”他在脑中淡淡道,“记录:驯化进度,百分之五。”
钝刀子的第一夜,效果尚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