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体几不可察地颤了一下。
第二针,第三针……
每一针落下,我的额角冷汗就多一层。这金针渡穴之法极其耗费心神,不能有丝毫差错。眼前阵阵发黑,全凭一股意志强撑着。
碗中的血渐渐见底。
他胸口要穴处,数根金针微微颤动,扎针处周围的皮肤,开始泛起一种不正常的青黑色,隐隐有黑气顺着金针向上蔓延。
“出来了!毒出来了!”一个御医失声低呼。
我精神一振,手下更稳。
将所有金针依次蘸取最后一点血沫,精准刺入。
当最后一根针落下时,我几乎脱力,踉跄着扶住床柱才没倒下。
所有人都屏息看着榻上的人。
只见那青黑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针孔处扩散,又像是被什么力量强行逼出,凝聚成细小的黑珠,附在金针末端。
而他苍白的脸色,似乎……似乎回暖了一点点?
突然,他猛地抽搐了一下,侧头喷出一口黑血!
“殿下!”
众人惊呼上前。
我推开他们,扑到床边,手指急切地搭上他的腕脉。
那脉搏依旧微弱,但……不再是之前那般虚无缥缈,竟真的有了些许力度,虽然紊乱,却在顽强地跳动。
成功了……竟然真的……
狂喜和巨大的虚脱感同时袭来,我腿一软,沿着床柱滑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眼前金星乱冒。
御医们手忙脚乱地上前清理污血,更换金针,重新诊脉,脸上皆是劫后余生的震惊和难以置信。
“脉象……稳住了!毒……毒真的逼出来了大半!”
“天佑殿下!天佑殿下啊!”
寝殿内一片压抑的激动。
我靠坐在冰冷的床脚,听着他们的喧哗,只觉得浑身骨头都被抽走了。
左臂的伤口还在渗血,染红了布条,但我感觉不到疼。
只是抬起头,望着榻上那人依旧紧闭的双眼,和他唇边那抹刺眼的黑红色血迹。
萧景湛,你欠我一条命。
不,或许不止一条。
我累极了,眼皮沉重得抬不起来。意识模糊间,仿佛又听到他极轻地、含混地呓语了一声。
这次,似乎是一个名字。
……好像……是我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