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之间,仿佛达成了一种微妙而脆弱的平衡。
像两块棱角尖锐的顽石,在急流冲刷后,暂时找到了一个可以彼此安放的姿势,不再剧烈碰撞,却也无法真正靠近。
这平衡,让我那颗一直悬着的心,稍稍安稳了些许。
或许,这样也好。
慢慢来。
然而,我忘了,朝堂之上,从来不容许“慢慢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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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午后,边境加急军报传入京城--北漠残余势力勾结内部宵小,趁太子重伤初愈、边境守军换防之际,再次发动突袭,边城烽火重燃!
消息传来,举朝震惊。
金銮殿上,气氛凝重。
主战、主和两派争论不休。
主和派以国库空虚、太子需静养为由,主张议和安抚;主战派则力陈北漠狼子野心,必须迎头痛击。
萧景湛高坐御阶,面色沉静如水,听着下方争吵,未发一言。
但我能看到,他置于案下的手,指节再次缓缓收紧。
终于,在一片喧嚣中,他缓缓抬起手。
殿内瞬间安静下来。
“北漠屡次背信,犯我边境,杀我子民。”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金石之音,清晰地传遍大殿,“此战,不可避免。”
主和派还欲再言。
萧景湛目光冷冽地扫过,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孤意已决。”
他站起身,玄色朝服衬得他身形挺拔如松,尽管脸色依旧苍白,但那通身的杀伐之气却令人心悸。
“点兵,出征。”
四个字,掷地有声。
我的心,随着这四个字,猛地沉了下去,直坠深渊。
他要亲自出征?以他现在的身体?
我几乎要脱口而出阻止的话,却在对上他转过来的目光时,生生咽了回去。
那目光深沉、坚定,带着一种一往无前的决绝,和……一丝不易察觉的、仿佛告别般的复杂情绪。
他看着我,极短暂的一瞬,然后移开目光,望向殿外苍茫的天空。
“三日后,大军开拔。”
完了。我脑子里只剩下这两个字。
那刚刚建立起来的、脆弱得不堪一击的平衡,瞬间被这突如其来的战事砸得粉碎。
分别,竟来得如此之快,如此猝不及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