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没来得及开灯,黑暗中,一道庞大的黑影已从角落悄无声息地立起,喉咙里发出低沉警惕的低吼。
纪驰舟动作一顿,却没有丝毫惊慌,他轻轻唤了一声:“麦芽”
那是母亲在他十六岁生日时送他的礼物,一条纯种的罗威纳犬。
黑影迟疑了一下,随即,一种近乎狂喜的激动取代了警惕。
它猛地扑了过来,巨大的冲击力几乎要将纪驰舟撞倒,它伸出湿热的舌头急切地舔舐着主人的手。
纪驰舟没有躲闪,甚至罕见地低笑了一声。
他抬手,用力揉了揉麦芽结实粗壮的脖颈,感受着指尖传来的纯粹的热情。
“好了,麦芽。”他又叫了一次它的名字,语气放缓了些。
他打开灯,冷白的光线倾泻而下,照亮了极度简洁的空间。
室内的装修是黑白灰的主色调,家具也很简单,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或个人痕迹,像一间样板间。
只有角落里那个昂贵的巨型狗窝,和几个被咬得有些变形的专用玩具,露出一丝活物存在的证据。
麦芽亦步亦趋地跟着他,尾巴有力地摇晃着,发出“啪啪”的声响。
纪驰舟脱下那身束缚人的西装外套,随意搭在沙发背上,解开了领带和衬衫最上面的两颗扣子。
他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窗外是璀璨的城市夜景,江水缓缓而过。
麦芽安静地趴在他脚边,巨大的脑袋枕在他的拖鞋上。
十六岁收到他时,它还是只怯生生的小狗,被装在精美的笼子里送来。
母亲则温柔地说:“希望它能让你开心点。”
像是一种无声的慰藉与补偿。
这些年,麦芽被训练得极好,冷静、忠诚、强大,符合一切人们对“名犬”的想象。
但和纪驰舟相处时,它会变回那只单纯渴望主人抚摸和陪伴的大狗。
纪驰舟缓缓蹲下身,手掌整个覆在麦芽的头上,轻轻地摩挲着。
。
另一边。
江昀言蜷缩在宽大的床上,柔软的被子将他包裹。
他又失眠了。
尽管已经吃了安眠药,却感觉药效来的很慢。
一种熟悉的饥渴感又开始在皮肤下游走,像无数细小的电流。
孤独感如同实质的潮水,压迫着他的胸腔,让呼吸都变得有些艰难。
他紧紧抱住一个枕头,将脸埋进去,试图模拟一个拥抱的触感。
纪驰舟……他在心底默念这个名字。
想到他,那种空洞的灼烧感似乎奇异地缓和了一瞬。
安眠药的作用开始生效。
江昀言闭上眼睛,近乎虔诚地祈愿,希望能再次见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