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夜色渐深,风浪终于平息。
赵舟樾支起身,看着身下的女子。她仍紧闭双眼,长发散乱在床褥间,衬得那张脸过分柔弱,可唇上那抹被咬破的艳红,却透着惊心动魄的美。
他下意识伸手,想拭去她脸上的泪痕,但在快要触及时,动作停住。
无他,只因心底忽然掠过一阵极其陌生的情绪,快得根本来不及抓住,只留下一处莫名的滞涩。
他翻身下榻,随手扯过一旁的外袍披上。
帐幔之内,暧昧的气息尚未散去,处处皆是情欲肆虐后的痕迹。
待身上的触感抽离时,卫瑶才从昏沉中惊醒,她慢慢睁开眼,眼里涣散着,没有任何落点。
酸痛正从四肢百骸蔓延开来,清晰地提醒她之前发生的一切。那痛感太过鲜明,盖过了所有知觉,令她脑中只剩下空白。
她听到他穿衣的窸窣声响,听到他走到桌边倒水的动静,甚至能想象出他捏着茶盏的模样。可自始至终,她没有转头看他一眼,连眼皮都懒得抬。
赵舟樾饮尽一杯冷茶,试图浇灭心头那株仍在灼烧的火苗。
他需要冷静,须得将这团乱麻般的思绪理清楚。
他回过头,看向床榻。卫瑶蜷缩着,背对着他,单薄的脊背有些紧绷,显得异常伶仃。
事情的发展,偏离了他的掌控。
他向来喜欢将一切握在手中,享受着猎物在他眼前战栗,到最后彻底驯服的滋味。
可他得到了她,却像是误推开一扇门,门后是他无法理解的虚无。
“自甘下贱……”
他无声地重复了自己说过的话,此刻听起来,更像是对他自己的一种嘲讽。
他用了最不堪、最不入流的手段,去对付一个女子。
这种认知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不快。
他赵舟樾生来坐拥无数,想要什么,从来都是光明正大地取走,何时需要用这种方式来证明?
他从未在任何人面前如此失控。即使是在战场上面对最凶顽的敌寇,他亦能布下杀局,从容落子。可如今,他竟被一个女子搅得心神不宁。
他烦躁地蹙紧眉头,将这情绪强行按下去。弱者本就没有选择的权利,而她,既然落入他掌中,就合该认命。
他神色暗了下来,走到床边。
“起来,我有话跟你说。”
帐内没有任何动静,她像没听见一样。
“琢妍。”他加重了语气。
她终于动了,极其缓慢地拉过被子,将自己从头到脚裹得严严实实,彻底隔绝了他的视线。
赵舟樾盯着这团隆起的锦被,下颌线条绷紧。
他站了片刻,终是没有强行掀开。直接转身走到外间,沉声道:“松平。”
“郎君。”门外立刻响起松平的应答。
“备热水来,再着人送些吃食。”赵舟樾停顿了一下,补充道,“叫她的侍女过来伺候。”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