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影西斜,殿中熏香未散,宾主二人间的欢洽绕于梁间。
卫澄轻叹:“今日与赵将军相谈甚欢,孤只恨琐事缠身,来不及长谈。”
“陛下既有要事,赵某不敢叨扰,待日后陛下得闲,再续今日之谈。”赵舟樾拱手略作一礼。
二人别过,卫澄望着赵舟樾离去的背影,将方才与谈笑时的松弛敛去,眉峰重新拧紧。
赵舟樾返回四方馆,他刚卸下佩剑,松平便递上一封信,信封上印着大皇子的漆印。
信中说,冯将军不耐烦页国使臣磨磨蹭蹭,当场发了火,不仅出言恐吓,更是把使臣骂得狗血淋头,最后直接将整队人都丢了出去。
“冯申这火爆性子。”赵舟樾眉梢轻蹙,这位老将军的脾气,素来如此。
再往下,那使臣第二天便服了软,没敢继续争辩,规规矩矩办了交接,领着自家三皇子的遗体,同四皇子灰溜溜地离了境。
赵舟樾看完信件,眼底有些许无奈,他该说冯将军歪打正着了?
刚坐下没多久,外间进来一侍卫禀报,略有些迟疑:“将军,那被关押的女子说要洗漱。”
赵舟樾抬眼,有些意外,昨夜才闹过一场,今日倒敢提要求,她莫非弄不清楚自己的处境?
转念一想,犯不着计较这些,便道:“准。”
侍卫刚要退下,赵舟樾又补了一句:“慢着,半个时辰后把她带过来。”
这边,来人提着水和一套寻常衣裙,送到了关卫瑶的房间。
木桶搁在地上,溅出几点水花。侍卫说:“将军说,给你半个时辰。”一语毕,转身就走。
卫瑶看着水和衣服,心里犯嘀咕,昨天舟车劳顿,又被折腾一番,身上脏得难受,她原只是随口提句,没指望对方真答应。
她摸了摸衣裳,这么好说话,莫不是打算让她走得体面些,要送她上路了?
虽心有疑虑,她还是掬起温热的水扑在脸上,待褪去衣裙,皂角香气漫过了身上的尘土味。
半个时辰一到,门外便传来钥匙转动的声响。卫瑶拢了拢还有些湿润的头发,将衣襟理得平整,跟着人往外走。
到了门口,侍卫通报:“将军,人到了。”
“进。”赵舟樾的声音传来。
卫瑶进去时,赵舟樾正坐在案后,目光落在她身上。
她的长发尚未挽起,几缕碎发垂落在颊边。脸上未施粉黛,肌肤莹白,比起昨日的仓皇狼狈,此刻她眉眼舒展,倒有些温婉柔和。
“脑子清醒了?”赵舟樾先开了口,不带任何情绪。
卫瑶侧身,行了个礼:“是,多谢将军体恤。”
他懒得绕弯子,直言:“我如今再问你最后一次,你受了谁的指使?”
她看着地面,心里已然清楚,这人以为自己背后还有赤国或是其他势力的人作乱。
她抬起头,眼神诚恳:“将军,真的没有,奴婢跟您说的都是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