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备好的问题突然间问不出口,也没了问的意义,刑不逾临时换了一个:“还想要吃蛋糕么?”
对方回答迟疑:“不想。”
刑不逾抬起眼皮睨着他,仿佛再说“又撒谎”。
少年支不住这么赤裸裸的逼视,慌乱低下头,攥着袖口的手收的更紧。他小声说:“只有一点点。”
刑不逾叹了口气,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十点半。还不算特别晚。
他摁灭手机,对对方说道:“可惜现在有点晚,很多店子都打烊了。”
他顿了片刻又说:“你应该不住这片儿吧?看着眼生,而且经常在这片儿走夜路的,除了我这种又懒又想抄近道的,也没几个学生了。”
“来过几次,不常走。”少年点点头,没否认。
虽说在这个城市居住了很多年,岑溯还是不习惯走出自己熟悉的圈子,人际交往和地域上都是。
第一次来这边是跟妈妈外出,由于年纪太小走岔了路,巷子纵横交错,小岑溯很快迷了路,好在遇到好心人带他出了巷口看见了急得快哭了的妈妈。
上一次是参加同学的生日聚会与同学错开来,他拿着手机东南西北又是找又是绕地回了家,最终生日聚会也没去成。
岑溯初中毕业了才知道,那些同学是故意抛下自己的。
最后就是今天,本来是做完兼职过来取蛋糕的。
城市建设发展日新月异,每天每月都在改变,岑溯找不到巷子的出口,也做不到改变自己。这个世界好像只有岑溯活在了过去,被人遗弃。
刑不逾听到这个回答突然就皱了眉,说道:“以后别在晚上一个人走这边了。我带你去地铁口。”
岑溯对这边不算陌生,可是此刻,他鬼使神差地点点头,小声说了句“谢谢”,刑不逾也只说了一句“没事”便再没牵起话题。
后来岑溯再想起今天,依旧没有想明白,分明自己可以拒绝,最后却还是乖顺地答应对方,跟着对方走。
也许有的故事是冥冥中注定要展开的。
岑溯自己也不爱说话,自然不会没话找话。他始终保持着落后刑不逾半步的距离低头跟着,时不时抬头看看对方高挑劲瘦的背影。
这个人就算是放到人海中也一定会特别惹眼。岑溯漫无边际地想,他一定是个很好的人。
这么想着,对方被灯光拉长虚化的影子也一同变得又可爱又帅气。
四周开始喧闹起来,灯光逐渐交织成片。
岑溯抬头,发现已经到主街了,前面那个人却突然停下步子不走了。岑溯连忙停下脚步,在距他半步外站定,有些无措地偏了偏头,下意识用舌尖顶住了左腮。
送到这里就是最后了吧。
“稍等……”刑不逾抓着手机回头恰好看到这一幕。
他愣了下神,觉得对方像家里那只名为“cake”的白色波斯猫偏头露出舌尖盯着来人思忖的模样,既小心又乖巧。
刑不逾不太自然地清着嗓子,又说:“我去取个东西,很快,你在这儿等我一下。”
岑溯其实想说“没关系,我可以自己找过去的”,但不知怎么,话到了嘴边他又给咽了回去,只牵唇笑了一下软软地说:“好。”
刑不逾架好车,迈上台阶冲店里边喊:“林姨,我过来拿蛋糕!”
里间快步跑出一位年近四十的女人,腰上还系着围裙,跑到中途将柜子上的小盒子一并递了过来,边递边说:“你这孩子,急匆匆的,要什么林姨明早再单独给你做一个就好了呀,现赶出来的就没那么漂亮,水果也没剩多少了。”
刑不逾随便抓了支水笔,伏在收银处不知在写什么。
刑不逾边写边冲她笑,两颗虎牙显得既阳光又开朗:“林姨做的蛋糕怎样都好看。我跟我妈说过了明天过来帮忙,您可不许赶我。我先走了!”
“哎!跑什么?嘴抹蜜就算了,脚底也踩油了?”林莺一把勾住他,“跟姨说,是不是早恋了?”
“天地良心!”刑不逾煞有介事站直,三指指天决绝道,“我可没有,我只爱学习、我爸我妈、cake还有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