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岁的高中生,怎么就不算是小孩子呢。千栀如是想到,就算是二十七岁的成年人也不一定能独自承担这样的事。
岑溯在千栀的安慰下情绪稳定很多,不再一直说“对不起”,倒是千栀自己,抽泣个不停,刑不逾夹在中间哄了这个又哄那个。
事后千栀和林莺要回家,刑不逾自告奋勇送岑溯回那个小小的出租屋。
路上岑溯一言不发,眼眶还红着,失神地盯着某处,眼神对不上焦,换乘地铁差点坐过站,刑不逾只得拉着他手腕。
地铁上有两个女生目光很热,直看着他们相握的手,说说笑笑,好几次刑不逾都听到她们说什么“好甜”,什么“磕到了”。
刑不逾听不清,直觉不是什么好话,站在她们与岑溯中间,隔开了她们看过来的灼灼目光。
“岑溯,到了。”刑不逾轻轻捏了捏他指尖。
岑溯慢半拍才抬头,乖乖跟上刑不逾的脚步。
岑溯失魂落魄,刑不逾就陪着他失魂落魄,无言将他牵回家。
“刑不逾,你快回家吧。”岑溯轻声说。
刑不逾坐在他身边,没动。
“你这样我怎么放心得下。”
岑溯自尊心强,他自认自己不需要安慰,只需要独处。
他嘴硬道:“我没事。”
“嗯,你没事,我有事,你陪陪我。”
岑溯看他,哑然。
岑溯眼底很红,眼眶汪着水,却不肯掉眼泪。
刑不逾盯着这双眸子看了片刻,突然抬手,指尖轻轻碰了碰他眼尾。
“岑溯,其实……你可以试着稍微依靠我一下。”
这话太暧昧,岑溯却没反应过来,反倒是刑不逾做贼心虚补充道:“好朋友之间就应该这样。”
半晌,岑溯低头拧着手指,小声说:“对不起。”
岑溯又说:“刑不逾,谢谢。”
刑不逾克制住想要拥抱他的念头,沉沉说:“没事儿。”
岑溯问:“你不要因为他们不理我。”
他声音嘶哑,刑不逾听出他憋回去很多眼泪。
谁要克制谁克制吧,我今天就要抱他!
刑不逾张开双臂,岑溯跌入安慰和占有意味并存的拥抱
“不会的,不会不理你。”
“他们有没有打过你?”
岑溯额头抵在他怀里,幅度很小地点了点头。
“很疼是不是。”刑不逾将他抱得更紧,“也很害怕。”
岑溯强忍一下午的眼泪在此刻决堤。
他不是不能吃苦的孩子,他只是害怕别人突如其来的,细致入微的关心。
从没有人问过他,就像是他生来就该承受,就该一秒长成独立自强,不倚不靠的成年人。
眼泪浸湿刑不逾单薄的T恤,他搭上岑溯同样单薄的后背,一下一下拍打安抚。
他低声说:“哭吧,有我,我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