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过被水淋湿、黏在脸颊上的墨发缝隙,他模糊地看到,镜子里的自己,那光滑白皙的后背肩胛处,皮肤之下有什么东西在剧烈地蠕动、凸起!
骨骼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咯”声,仿佛在疯狂地增生、变形。
下一秒——
“噗嗤!”
一声极其轻微却清晰无比的、仿佛帛锦撕裂的声音响起。
两团莹白的光芒猛地从他后肩胛处透出,瞬间刺破了肌肤!
鲜血瞬间涌出,却被冰冷的水流迅速冲淡。而在那破损的皮肤之下,并非狰狞的伤口,而是迅速探出、舒展、生长的洁白翎羽?!
那不是幻觉!
巨大的、柔软的、洁白得耀眼的羽毛,以一种惊人的速度从他体内蔓延而出,交织、生长,迅速形成一对初具雏形的、湿漉漉的翅膀骨架,其上覆盖着密密麻麻、细腻柔软的绒羽和正在快速伸长的、坚硬些的初级飞羽!
剧痛达到了顶峰,随后如同潮水般骤然褪去,被一种奇异的、充盈的、仿佛身体缺失部分终于归位的完整感所取代。
然而极致的痛苦和能量的剧烈消耗也抽空了他最后一丝力气。沈晏行眼前一黑,身体软软地向前倒去,额角重重磕在冰冷的浴缸边缘,留下一道红痕,彻底失去了意识。
冰冷的水流依旧无情地冲刷着他昏迷的身体,冲刷着那对刚刚破体而出、沾着丝丝血迹、却已显露出惊人圣洁与美丽的洁白羽翼。
羽毛被水流打湿,黏在一起,更显出一种脆弱又震撼的美丽。挣扎间,几片柔软的绒羽脱落,随着水流在浴室地板上打着旋儿,飘得到处都是。
……
唐俞心神不宁地开完会,甚至来不及详细复盘会议内容,便匆匆赶回公寓。一种莫名的心悸感驱使他加快了脚步。
推开公寓门的瞬间,过于安静的空气让他心头猛地一沉。
“沈晏行?”他喊了一声,无人回应。
客厅里空无一人,只有地毯上散落着一些奇怪的灰白色粉末?唐俞的目光瞬间锐利起来,他认得那是晶核被吸收后的残渣!
下一秒,他听到了浴室传来的、持续不断的水声!
不祥的预感如同冰锥刺入心脏!唐俞几步冲过去,猛地推开浴室虚掩的门——
眼前的景象让他血液瞬间冻结,瞳孔骤缩到极致!
冰冷的冷水仍在喷洒,浴室里弥漫着浓重的水汽和一种极其微弱的、难以言喻的奇异清香。
沈晏行浑身湿透,不省人事地倒在浴缸边,脸色苍白如纸,额角红肿,唇瓣被咬得血迹斑斑,身上仅存的衣物被撕裂,凌乱地挂在身上,露出大片冰冷泛红的肌肤。
而最令人震惊,几乎颠覆唐俞所有认知的是,在沈晏行那纤细优美的后背上,赫然展开着一对巨大而洁白的翅膀!
那翅膀看起来柔软而脆弱,湿漉漉地贴着地面和他的身体,洁白的羽毛上还沾染着些许刺目的鲜红血丝,但形态已然清晰,羽毛细腻光滑,在灯光和水汽下泛着一种圣洁又诡异的光泽。
整个浴室地板上,飘落着不少从翅膀上脱落下来的、柔软洁白的绒羽,如同天使坠落的凡间,场景美丽到令人窒息,也惊骇到令人胆寒!
“晏行!!!”
唐俞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巨手狠狠攥住,痛得几乎无法呼吸!他踉跄着扑过去,手指颤抖地探向沈晏行的鼻息。
还好,还有呼吸,虽然微弱!
触手一片冰凉,他泡在冷水里多久了?
巨大的恐慌和前所未有的心痛瞬间淹没了唐俞!他甚至来不及思考这翅膀究竟是怎么回事,满心满眼只剩下沈晏行苍白昏迷的脸和那微弱的气息。
“坚持住!我带你去找温修怀!他一定有办法!”
唐俞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无法掩饰的颤抖。他小心翼翼地、用尽可能不触碰那对惊人翅膀的姿势,将浑身冰冷湿透的沈晏行像抱小孩的姿势,面对面抱了起来,手托在柔软的屁股上,甚至顾不上找东西给他遮盖,直接用自己干燥的外套将他裹紧,只留那对湿漉漉的翅膀无力地垂落在臂弯外。
他抱着沈晏行,几乎是疯了一般冲出门,一路狂奔向停车场,小心翼翼地将他安置在越野车后座,甚至用安全带固定好他软绵绵的身体,以免颠簸造成二次伤害。
引擎发出咆哮,军用越野车如同离弦之箭般冲出,唐俞一脚油门到底,无视了内区所有限速标志,眼睛赤红地盯着前方,朝着研究院的方向疾驰而去!他的手紧紧握着方向盘,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手背青筋暴起,整个人的状态如同绷紧到极致的弓,散发着骇人的恐慌和戾气。
……
研究院,特殊医疗观察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