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想清楚了。前世,杨演心根本没有爱过她,所图的从来都是她身上的价值,她作为大盐商和盐运司运同之女的价值。
她也才明白,自己从前有多傻。因为不自信,因为渴求爱,就屡屡怀疑自己,屡屡放低姿态。
她先前表面上是个清醒的人,却每次在真的沉沦爱上后,总给别人的错误找借口。
今后她再不会了。
不动声色地打量了半晌杨演心,溪月并未从对方的脸上看出什么不对劲。她没有出声,反倒是一旁的佳少更认出来这是知府的儿子,走上前来,脸上挤出个和颜悦色的笑。
“杨公子。”
溪月瞥了一眼身旁的父亲,看见他脑门上隐隐露出的汗珠,心中叹了口气。
母亲不知去哪了这么久不回,眼下闹剧将息又起,杨演心还带了几个衙役来……若是她不在,真不知父亲怎么应对。
前世自己也在为人处世方面十分稚嫩,尚且不觉得,如今再看,真怀疑起父亲怎么做到这样官位的。
当然,她并不会埋怨或轻视父亲。父亲的优点是待人温和宽厚,从不会使人难堪,对溪月与妹妹也从来都是一副慈父模样。
人有所短,就必有所长。
杨演心站定在两人身前,朝佳少更微微鞠躬:“世伯。”又转过身来面对着溪月,“溪月小姐。”
这下再不行礼就不礼貌了。溪月微微一笑,朝杨演心点了点头,“杨公子。”
“您怎么有空来佳家府上?上回见面,我记着还是在那消暑游园会呢。杨公子一首精妙绝伦的诗,可实在叫溪月记了好久。”
甜甜的夸赞一出,果不其然,杨演心脸上流露出些许得意。他扬了扬扇子,身上那阵浓郁的香气便随风飘散开来,配上他衣袍上繁杂的花纹,倒显得他像一只到处惹人的花孔雀。
“没什么,只是听到这边有些动静,来看看而已。”
溪月心下一紧。是来“收拾乱局”的?
若是说她们家不对,那还有挽回的余地,毕竟那罗照来要钱白纸黑字写得清楚,商铺的掌柜也可以喊来作证。
但她家怎么说也是运同,杨演心上一世还来交好呢,不会蠢到断了一条人脉的。那只能是找百姓的麻烦了……
“还多谢溪月小姐记挂着我的诗了。有关风雅的事稍缓再提,我这就替溪月小姐解决了这些刁……”
“杨公子。”
溪月叫住他,声音清亮,不急不缓,“请让我来解决此事吧。”
她也不顾杨演心是否答应,转头就朝向在衙役的吆喝下静默了一会的百姓。
“大家提出的需求,我佳家都听到了。”
“我们非常乐意解决大家的需求。但是,盐价的确定,却是由官府和多家盐商共同定夺的。我们无法左右。”
“但,”溪月转过头来,眼里的笑意满得几乎要溢出来,“幸好今日,有杨公子在。这真是天意!”
杨演心被点名了之后,一头雾水。
什么幸好,什么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