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月坐在福源茶楼中,观察着来来往往的人。
有人穿着光鲜,一进来就有掌柜热情相迎,送上二楼专为达官贵人准备的好包厢;有人则身着粗布麻衣,进来之后甚至店小二都不会给好脸色,只因为他们判断这样的人不会给茶楼带来收益。
溪月叹了口气。与现代的某些奢侈品店倒是有点像,但锦朝显然比其更扭曲。而她已足够幸运,穿越过来是富商的女儿,至少不必为了生计发愁。
这样的生存环境,不知底层的女子,会受多少苦?
这般想着,正把一块绿豆糕放进口中,溪月便听见了门口的喧闹。她一瞧,正正好看见杨演心带着小厮和护卫走进茶楼中。
来了。她心中一震,装作没看见对方的样子那般看着窗外,眼角的余光却注意到杨演心朝她走来。
“溪月。”
……怎么叫得这般亲昵。忍不住身上起了些鸡皮疙瘩,溪月转过头去,眼睛蓦地睁大了,流露出恰到好处的惊喜。
“杨公子……怎么是你?”
“哦,我今日也来这儿喝茶。方便一起坐吗?”
溪月一听,露出踟蹰的模样:“可是,溪月的名声……”
“方才,已经听到有些人路过我时窃窃私语了。”
“不碍事的。”
杨演心衣袍一甩就坐了下来。他今日穿着一件月白色湖绸直身,头发以一支青玉簪子绾起,梳理得一丝不乱,衬得他面如冠玉,确实是一副顶好的模样。
但溪月只是心中冷笑。唉,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有多深情呢,不在意女子名声要娶她回家,出来见面之前还特地打扮一番!
可前世,害死父母的是他,毒死自己的也是他。
眼前这人,就是妥妥的衣冠禽兽!
杨演心似乎怕自己演得还不够似的,坐下来之后开始问溪月想吃什么,在她再三拒绝之下还点来几份这福源茶楼最名贵的点心。
“我看你只点最便宜的一份绿豆糕,未免有些心疼了。希望溪月小姐赏脸吃些。”
“……谢过杨公子。”
溪月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装什么大方泡妞呢,以前明明那么图她家的钱。
但她也不折磨自己,品了几口点心,觉得当真不错,便打算把剩下的打包起来,回去带给母亲和溪水吃。
“既然这么巧遇到了公子,溪月便在此给公子道歉了。”溪月抿着唇,似乎真的很难过的模样,“先前拒绝了你的提亲,实在是因为溪月有苦衷……”
“溪月心中,实则十分爱慕公子。”
说到这,她恰到好处地低下头,旁人见了只以为是害羞。
杨演心也是如此。他几乎立刻就对罗照的话信了七分,十分受用溪月的示好和羞涩:“没事的,溪月,我都知道。你一定是因这流言受了很多苦,想要考取功名证明自己,对不对?”
他顺势就把手放在了桌上溪月的手边,眼眸深深地看着她,仿佛很是同情。
“……公子怎知道?”
溪月惊讶地望着他,一副遇见知音的模样:“公子当真是……十分宽厚的一个人。能谅解溪月,我感激不尽。”
夸杨演心和忍受他粘腻的目光,确实十分考验她的演技功底。但好在进展很快,她就要问到她想问的了。
“还有一事。溪月当时说又学了新的外邦舞曲,是当真想补偿公子,并无恶意。”
“若公子不喜,我以后就不再提了。只是……”
杨演心:“只是什么?”
溪月犹豫了一阵,好似下了很大的决心,再度开口:“只是,近日舍妹回家,我表演起先前的舞曲,才发现舍妹也有十分畏惧的症状。不知道公子,是否有合适的医师可以引荐?”
杨演心蹙起了眉,但不一会儿就很快舒展了。他倒是没那么怕在这女人面前说起畏惧动物吼叫这事,毕竟前世她该知道的也知道了。今世,面对没记忆的佳溪月,虽说一开始想装得更好些,但日后娶了回家的话,终究也是瞒不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