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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铃响起时，江岁声正窝在客厅沙发里，身上盖着薄毯，看一部节奏缓慢的欧洲老电影。夏柏坐在另一张单人沙发上，膝头放着笔记本电脑，处理一些不急却必要的工作。阳光透过纱帘，在地板上投下柔和的光斑，空气里只有电影低回的对白和键盘轻微的敲击声。

夏柏先于江岁声起身，走到玄关看了眼可视门禁。屏幕上出现一张明媚张扬、带着长途飞行倦色却依旧妆容精致的脸。

夏柏几不可查地挑了下眉，脸上没什么表情，伸手按了开门键。

电梯上行，叮咚一声，门开了。

林砚拖着一个小巧的登机箱，风尘仆仆却气势不减。

一抬眼，门后不是她预想中那个病弱清瘦的身影，而是夏柏。穿着家居服，神色平静，甚至带着点理所当然的居家的气息。

林砚漂亮的凤眼瞬间瞪圆，上下扫了他一圈，脸上写满了“怎么是你？”和“阴魂不散”的无语。

夏柏对上她毫不掩饰的嫌弃目光，不仅没恼，反而侧身让开通道，语气平淡：“回来了？进来吧。”

那姿态，那语气，活脱脱一副男主人的口吻。

林砚：“……”

她忍住翻白眼的冲动，拉着箱子进门，鞋跟敲击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打破了满室的宁静。她目光扫过客厅，看到沙发上闻声望过来的江岁声。

夏柏关上门，跟在林砚身后，非常自然地、甚至带着点刻意地，朝着客厅方向提高了些音量，语气里听不出丝毫波澜：“小渡，林砚来了。”

那样子，活像在通报一件再平常不过的家常事，透着一种“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坦然。

江岁声已经撑着沙发坐直了些，脸上带着些微的惊讶和笑意：“砚砚？你回国了？怎么没提前说一声？”

林砚把箱子随意往边上一推，走过去，大大咧咧地在长沙发上坐下，正好隔在江岁声和夏柏的办公区域之间：“给你个惊喜呗。刚落地，家都没回，先来瞧瞧你。”她说着，眼神意有所指地往夏柏那边瞟了瞟，“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

夏柏已经走回自己的单人沙发坐下，重新拿起电脑，闻言头也没抬，淡淡接话：“任何时候都欢迎。”语气诚恳得让人挑不出错，却又莫名透着一股欠揍的劲儿。

江岁声看着这两人之间无声流淌的电波，忍不住弯起了嘴角，轻轻咳嗽了一声，转向林砚：“吃饭了吗？要不要给你弄点吃的？”

“别，可不敢劳驾病号。”林砚摆手，自己起身去开放式厨房的冰箱里拿了瓶冰水，拧开灌了几口，然后靠着料理台，目光在夏柏和江岁声之间来回逡巡，最后定格在江岁声身上，“看来我不在这段时间，发生了不少事？”

她这话问得意味深长。江岁声只是笑，没接话，低头抿了口水。

林砚嗤笑一声，走回沙发坐下，开始绘声绘色地讲她这次在国外秀场遇到的奇葩事，话题七拐八绕，最后总能精准地拐到“驯服”贺昭的丰功伟绩上。

“就得晾着他！”林砚红唇轻启，吐出的话带着刀光剑影，“你越在乎他他越来劲。就得让他摸不着你的脉，让他急，让他自己凑上来……哎，说到这个，夏总，”她话锋猛地一转，笑吟吟地看向夏柏，“听说你也挺能折腾的？”

这话简直是明晃晃的挑事儿了。

夏柏面不改色，甚至颇为认同地点了下头：“嗯，走了些弯路。”他侧过头，目光落在江岁声带着戏谑笑意的脸上，从善如流地接道，“好在老师愿意教，学生学得还算快。”

他这话接得坦荡，甚至带着点微妙的示弱和调侃，反而让林砚一肚子挤兑的话没了用武之地。她噎了一下，没好气地哼了一声。

江岁声被夏柏那句“老师”逗得笑出声，眼角弯弯地看向夏柏，语气轻松地添了把火：“夏同学天赋异禀，举一反三的能力尤其突出。”

夏柏回视他，眼神深邃，唇角勾着极淡的弧度：“不及江老师点拨得好。”

两人之间那种旁若无人的、流动着默契与亲昵的氛围，无声无息地弥漫开来，堵得林砚一阵胸闷。她看着夏柏那副“你说任你说，我自岿然不动”甚至还有点享受的样子，再看看江岁声那明显被捧着的、放松又带着小得意的状态，忽然觉得自己这顿“刺激”纯属多余。

人家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玩得正开心呢。

她顿感无趣，摆摆手：“行了行了，看你们这样儿，估计是没啥事了。复合了就好好的，别瞎折腾了，看着都累。”

话音刚落，客厅里出现了短暂的寂静。

江岁声眨了眨眼，脸上闪过一丝清晰的错愕，下意识地开口：“啊？还没复合呢呀。”

这句话说得自然又清晰，像一颗小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