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柏的手缓缓移开,却没有放下,而是顺势捧住了他的脸。他的拇指极其珍惜地、一遍遍摩挲着江岁声的眼尾,仿佛在抚慰那个许多年前在痛苦与恐惧中独自发现美的孩子。
他的目光在暗房的红光下深邃得惊人,里面翻涌着复杂难辨的情绪,有心痛,有怜惜,还有一种近乎灼热的欣赏。
“小渡,”他开口,声音哑得厉害,“你看到的不是模糊,是本质。”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清晰而郑重:
“你很了不起。”
一股酸涩的热流猛地冲上鼻腔,眼眶迅速泛红。他所有的不安、羞于启齿的怪异感,在这一刻,被这句理解和欣赏彻底涤荡干净。
他微微仰起头,望着夏柏,红灯在他湿润的眼底投下细碎的光点,像跌碎的星辰。
夏柏深深地望进他眼里,捧着他脸的手指微微用力,缓缓低下头。
这是一个缓慢的、给予足够时间拒绝的靠近。
江岁声没有躲闪,他甚至下意识地、轻轻地闭上了眼睛,只有微微颤动的睫毛泄露了他内心的紧张与期待。
下一秒,一个温热而柔软的触感,珍重地落在了他的嘴唇上。
极其轻柔,像一个试探,又像一个郑重的确认。带着牛奶淡淡的甜味,和夏柏身上独有的、令人安心的冷冽气息。
这是一个纯粹的、不掺杂任何情欲的吻。
却比任何激烈的亲吻都更让人心动神摇。
仿佛过了很久,又仿佛只是一瞬,夏柏才微微退开少许,额头却依旧抵着他的额头,呼吸交融。
黑暗中,彼此的呼吸声被无限放大,清晰可闻。夏柏的拇指依旧留恋地摩挲着他的脸颊,目光深沉如海,仿佛要将他此刻的模样彻底镌刻进去。
那蜻蜓点水般的一吻,像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漾开的涟漪却远未平息,反而在江岁声的心湖里掀起了滔天巨浪。一种前所未有的、强烈的渴望攫住了他,驱散了所有羞赧和迟疑。
他睁开眼,眼底还氤氲着水汽,却亮得惊人,直直地望进夏柏深邃的眸子里。那里面有自己的倒影,也只有自己。
下一秒,他几乎是凭着本能,微微踮起脚,主动迎了上去,再次吻住了夏柏的唇。
这一次,不再是浅尝辄止。
这是一个生涩却无比坚定的、深入的吻。带着豁出去的勇气和全然的交付,仿佛要将自己所有的情感、所有的不安、所有的依赖,都通过这个吻传递给对方。
夏柏的呼吸骤然加重,搂在他腰间的手臂猛地收紧,将他更深地按向自己。他几乎是立刻反客为主,夺回了掌控权,加深了这个吻。
唇舌交缠,气息交融。空气中漂浮的化学试剂味道似乎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汹涌的情热所蒸发。暗房的红光暧昧地笼罩着紧密相拥的两人,在墙上投下摇曳的、纠缠的影。
江岁声被吻得浑身发软,氧气似乎都被掠夺殆尽,熟悉的窒息感隐隐袭来,却与病发时截然不同。
这是一种甘愿沉溺的、令人头晕目眩的失控。
他只能无力地攀附着夏柏的肩膀,从喉咙里发出细微的、破碎的呜咽。
就在他觉得自己真的要因为缺氧而晕过去时,夏柏才终于稍稍退开些许,给了他一丝喘息的空间。两人额头相抵,都在剧烈地喘息着,灼热的气息喷薄在对方潮热的皮肤上。
他打横将几乎站不稳的江岁声抱了起来,稳步走出了暗房。
微弱的红光被甩在身后,客厅温暖明亮的光线瞬间涌来,却驱不散两人之间那浓得化不开的暧昧张力。江岁声将发烫的脸埋进夏柏的颈窝,听着他沉稳而略快的心跳,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像要烧起来。
夏柏没有走向次卧,而是径直走向了主卧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