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岁声拉开车门坐进去,车内弥漫着淡淡的皮革香和一丝冷冽的木质调,与夏柏身上的味道如出一辙。
“夏总。”他低声打招呼,规规矩矩地系好安全带。
车子平稳地汇入车流。夏柏单手扶着方向盘,另一只手随意地搭在中央扶手上,腕骨突出,手指修长有力。
“画展五点开始,时间刚好。”他开口,声音在相对私密的车厢里显得比平时更低沉松弛,“这个萨金特的展规模不大,但有几幅水彩和素描很少见,笔触比他的肖像油画更放松,你会喜欢的。”
他能精准地说出画展的亮点,并且笃定小渡会喜欢。江岁声轻轻“嗯”了一声,心里那点莫名的紧张感,奇异地被这种沉稳的气氛抚平了些。
正如夏柏所说,人不多。他真的是主办方的朋友,不需要检票,工作人员恭敬地引他们入内。
两个人慢悠悠的在画展里逛,眼前被色彩充斥,纷杂的心思也逐渐溶解。
夏柏看画很专注,但并不沉默。
在一幅光影极美的水彩前停下,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低低点评:“看这里,水痕的运用,几乎是东方式的写意了。”侧过头,征求江岁声的看法:“你觉得呢?”
他的靠近自然而然,温热的呼吸偶尔扫过江岁声的耳廓,带来一阵细微的战栗。江岁声能闻到他身上极淡的、好闻的气息,混合着画展厅特有的、微凉的油彩和旧纸张的味道。
江岁声凑近看,随之点点头“嗯,很聪明的画法”
说着走过一个拐角,为了避让另一对观众,夏柏的手极其自然地虚扶了一下江岁声的后腰。掌心温热干燥的触感隔着薄薄的衬衫布料一触即分,快得像是错觉。
江岁声的身体几不可查地僵了一下,耳根迅速漫上热度。
夏柏却像是毫无所觉,目光已经投向下一幅画,语气平常地继续刚才的话题:“他的线条总是……”
看罢画展,夕阳正好。夏柏没有直接提议吃饭,而是说:“时间还早,楼上露台有个不错的咖啡厅,视野很好,可以去坐坐。”
咖啡厅果然人少安静,露台能俯瞰城市渐次亮起的灯火。夏柏点了杯手冲,给江岁声点了杯热牛奶。
“晚上喝咖啡影响睡眠。”他将那杯冒着氤氲热气的牛奶推到江岁声面前,语气自然得像是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眼神里却带着一点不容反驳的温和“好吗?”
江岁声看着那杯牛奶,笑着点点头“好”。
露台风大,江岁声下意识地拢了拢衬衫领口。
夏柏笑了笑将自己搭在椅背上的那件薄款羊绒开衫拿起来,绕过桌面,披在了江岁声的肩上。
带着体温和木质香的重量骤然落下,将微凉的晚风和他整个人都包裹其中。江岁声猛地抬头,撞进夏柏垂下的目光里。
那眼神很深,带着一种专注的、几乎算得上是温柔的审视。
“穿着”夏柏的声音不高,手指在他肩头极其短暂地按了一下,力道不轻不重“你的身体不能感冒。”
这一次,他没有立刻退回安全距离。他就站在江岁声的椅背后方,微微俯身,手臂撑在江岁声的椅背和桌沿上,形成了一个若有若无的包围圈。
这个姿态充满了独占性和压迫感,偏偏他的表情依旧温和得体。
江岁声感觉自己被那股强大的气息完全笼罩了,心跳快得几乎要撞出胸腔。他抓着那件质地柔软的开衫衣角,指尖微微发抖,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夏柏的目光落在他泛红的耳廓上,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物,喉间溢出一声极低极轻的笑,气息拂过江岁声的发梢。
“怎么,”他压低了声音,语调慢悠悠的,带着点懒洋洋的、近乎恶劣的逗弄,“一件衣服而已,这么紧张?”
他顿了顿,身体又俯低了些,嘴唇几乎要碰到他的耳朵,用气声慢条斯理地追加了一句:
“还是……在紧张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