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习惯与惯性（第1页）

海城傅氏集团总部，顶层总裁办公室。

晨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将室内奢华的装潢渲染得一片通透，却驱不散那股弥漫在空气中的、冰冷的低气压。傅斯渊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面前摊开着今日需要优先处理的文件，但他深邃的目光却有些游离，指尖无意识地在光滑的红木桌面上敲击着，发出规律而轻微的嗒嗒声。

每周一的例行高管晨会正在进行。各部门负责人依次汇报工作，言辞谨慎，气氛比以往更加凝滞。每个人都感受到了自那位首席特助离开后，总裁身上变本加厉的冷硬和难以捉摸的烦躁。

“……关于城西项目第三期的预算调整方案，还需要傅总您最终拍板。”地产部的负责人汇报完毕，将目光投向主位。

傅斯渊的视线从窗外收回，掠过桌上那份报告，几乎是习惯性地、头也没抬地朝自己右后侧的方向开口，语气是长久以来形成的、不容置疑的指令式：

“言蹊，把Q3的现金流预测模型调出来，交叉比对一下。”

话音落下，会议室里陷入一种诡异的死寂。

站在那个位置的，是新提拔上来的助理，一个名校毕业、履历光鲜的年轻人。此刻他脸上写满了措手不及的茫然和惶恐，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所有高管都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目光在傅斯渊和那位新助理之间悄悄逡巡。

傅斯渊等了两秒，没有听到熟悉的、平静无波的回应“是”，也没有听到指尖在平板电脑上快速划动的细微声响。他微微蹙眉，抬起眼，当看到那张陌生而惊慌的脸孔时，他敲击桌面的手指猛然顿住。

一丝极快的不耐和愠怒掠过他深不见底的眸中。

“数据。”他冷声重复了一遍，语气陡降冰点，带着明显的不悦。

“对、对不起，傅总！我……我马上找！”新助理手忙脚乱地翻动自己手中的iPad，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因为紧张甚至找不到文件的正确路径。

傅斯渊看着他这副蠢笨慌乱的样子，胸口那股无名火猛地窜起。以前，根本不需要他说第二遍，甚至在他想到之前，相关的所有数据和分析就已经被顾言蹊准备好，清晰地呈现在他手边。

他压下火气，不再看那个助理，目光扫向地产部负责人：“你自己没做数据对比？”

负责人也是一头冷汗：“做了做了，只是……只是没带最终版的电子文件，纸质版在这里……”他连忙将手中的几页纸递过去。

傅斯渊接过文件，不再说话，但整个会议室的气氛已经降到了冰点。接下来的汇报，每个人都战战兢兢，生怕出一点错漏。

会议草草结束。众人如蒙大赦般迅速离开。

傅斯渊回到办公室，烦躁地松了松领带。那种失控的、不顺遂的感觉像藤蔓一样缠绕着他。他按下内部通话键：“咖啡。”

几分钟后，新助理小心翼翼地端着一杯咖啡进来，放在桌上。

傅斯渊端起喝了一口，眉头瞬间紧锁。

温度不对。奶和糖的比例也不对。顾言蹊甚至不需要他开口，就能根据他当天的情绪状态和工作强度，微妙地调整咖啡的浓淡和甜度，总能恰到好处。

“出去。”他冷冷道，将咖啡杯重重放回托盘，发出刺耳的碰撞声。

助理吓得一哆嗦，几乎是小跑着离开了办公室。

下午，一份需要紧急签字的跨国并购合同补充协议送到了总裁办。流程显示，这份文件最终需要傅斯渊签字，但在此之前，需要先由首席特助核对条款细节并与法务部做最终确认。

然而，这个环节因为首席特助的离职而被暂时搁置了。系统流程依旧卡在“待特助处理”状态。

直到对方公司发来催问邮件，宋临才发现这个纰漏。他立刻拿着文件来找傅斯渊，时间已经延误了近一个小时。

“傅总，这份协议……”宋临话音未落。

傅斯渊已经看到了邮件，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流程是谁在负责？！”他的声音里压抑着风暴。

“之前一直是顾特助直接负责，他离职后，这部分工作暂时分摊给了总裁办的两个秘书，可能衔接上出了漏洞……”宋临硬着头皮解释。

“漏洞？！”傅斯渊猛地站起身，一把抓过文件，快速扫了一眼关键条款，抓起笔签下名字，然后将文件摔给宋临，“立刻发出去！如果因为延误导致对方提价，让整个总裁办今年奖金全部泡汤！”

宋临接过文件，大气不敢出。

傅斯渊走到落地窗前，背对着宋临，胸膛微微起伏。窗外是繁华的城市天际线，他却只觉得一片混乱。

不过是一个特助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