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益迦头痛头晕得很厉害,只觉得天旋地转站不住了。他痛得吼叫起来,好像唯有那样才能减轻一些痛苦。
“哎哟,你们别抓着我们了,看看我儿子头怎么样了?没撞坏吧?”杨母在肌肉男的手里挣扎着。
“放开他们吧!”另一个高个子男的说。
“那你们不能跑啊!不能去追你儿媳妇!”
“放心吧!咱俩在这儿站着呢,他们跑不了!”
两人终于获得了自由,杨益迦被架着他的人放开胳膊时,他“嗵”一声倒坐在了地上,他试图撑起身子,突觉得天旋地转,四周的人和物在视野里扭曲成波浪,胃部翻涌着酸水。他双手护着头,悲惨地叫着。杨母一看,儿子的脸色跟死人似的。“儿子,你头疼还是怎么了?怎么个难受法?哎呀!你怎么能用头撞墙呢!你不高兴就抱着郑玛妮的头撞啊,别撞你自己的呀!”当她的手放到他的额头上方时,他连发出几声惨绝人寰的嗥叫。“别碰!疼!”杨益迦竟“哇哇”地哭起来。
“赶紧带你儿子去医院看看吧!刚才那几下撞得可不轻啊!头皮都出血了!别是颅内出血、颅骨骨折什么的,这脑袋上的事可不是小事!”
布丁的哭声以较大的分贝从门里传来,公公被另一个人押着出来了,“那小东西也不知道又怎么了?没人惹他也没人打他就又哭起来了!你快去哄哄吧!”
“哎呀!你去哄吧!儿子都成这样了!我还哪有心思管孙子啊!”
“我哪会哄啊!哄孩子你们女人最拿手!哎呀,这小孩子一天到晚哭哭哭,真是麻烦!你先去把布丁哄好了,再来看儿子!”
杨母回到卧室,隔着围栏不耐烦地将哭得满脸通红的孙子一把抓起,“你那个神经病妈动不动就离家出走,留下个烂摊子,还得麻烦我来收拾!你妈有神经病,你妈不要你了!你妈这次要死在外头了!”布丁哭得更凶了。“哭啥?你那个神经病妈,有没有她都一样!她要真死了,让你爸再给你找个后妈!”布丁的哭一直持续着,杨母越来越没有耐心,“你到底是怎么了?饿了?先前不是刚给你喂过奶粉么!”直到一条细小的溪流沿着布丁大腿内侧的皮肤褶皱流到她的胳膊上,她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那淡蓝色的尿裤已膨胀成不规则的水袋,裆部垂坠出夸张的形态,如同度灌浆的果实即将绽开表皮。“哎呀!你可真能尿啊!以为纸尿裤不花钱啊!跟你妈一样的败家!你妈这一趟又一趟地跑出去旅游,把将来给你买房、娶媳妇儿的钱也糟蹋完了,看你以后怎么办!”她呶呶喋喋地抱怨着把被尿液浸透的纸尿裤从孙子身上扯下,摔到地板上,“看看,一块钱又没了!你妈今天晚上要去住酒店,她外头住一晚,够给你买两百个纸尿裤了!唉!你的命跟我一样的不好,我是有个神经病儿媳妇儿,你是有个不着调的妈!”布丁还在哭,“你也知道自己命不好啊?哭吧!哭吧!命不好可不得一直哭吗?”
等那三个人走了后,杨益迦的头痛症状丝毫没有恢复,反而更严重了,头顶的撞击点辐射出蛛网状的痛感,他试图扶墙站立时,发现地砖正在脚下诡异地起伏,好容易站起来一点儿,膝盖突然失去了力量,脑袋又失控地撞上了左侧的消防栓,他又发出一连串惨叫。
公公不知所措,又跑回屋里。“儿子到底怎么了?你快去看看!”
“我这不还没哄好这个小兔崽子呢嘛!”早已失去耐心的她使劲地将布丁又抛又晃,“有本事就把你那个精神不正常的妈给哭回来!让她来哄你来!要不然就别哭了!再哭,就用胶带给你把嘴缠上!”
“哎呀!他哭就哭吧!别管他了!把他扔床上!他妈都不管他!你管他干啥!先去弄你儿子去!”
“你先把益迦扶回来啊!”
“他晕晕乎乎的,站都站不起来,我怎么扶?”
“把他背进来啊!你力气不比我大啊!老来找我说干啥!”
两人将儿子连拖带抬地弄回屋里,杨母用冷水毛巾给儿子的头部敷了一下,不过根本不起什么作用。杨益迦头痛得又用手去砸头,似乎那样做能缓减一部分疼痛。杨母急得一个劲儿地劝“哎哟!你怎么还砸啊!快别砸了!头还能随便砸啊!”她在地上转了两圈,冲着主卧的布丁嘶喊,“别哭了!你爸都这样了你还哭?是不是你妈死了,你在这儿号丧!”她气汹汹地将主卧的门关上,孙子哭声的音量瞬间小了好几个量级。“到底怎么办啊?要不……咱上医院吧,儿子?”
“我不想去!”杨益迦说。
杨母没了主意,给女儿打电话,先抱怨了一通,“……只要那个泼妇在,这个家就准没好事儿!这次把你弟气得拿头撞墙,下次估计你弟的命就要葬送在她手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