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个周末,杨益迦因出差回不了家了。金币和男友开着车来看妹妹。一见玛妮,两人吓了一跳。站着的玛妮像一株被风干的芦苇,嶙峋的锁骨在领口处支起两道脆弱的弧形,套着素色睡衣的身体薄得像张纸,走动时衣料在腰间晃荡出令人心惊的空隙。“你怎么瘦成这样了?都瘦脱形了!腿都细成麻杆儿了!”金币一开口,声音就有点儿凝噎,“哪有产妇坐月子瘦了的?我以前都没见你这么瘦过!你婆婆那边怎么也不来个人帮一下你啊!真是让你受罪了!早知道这样,我早该雇个人照顾你!”
玛妮的喉头也哽咽着,什么话都说不出,鼻子一酸,所有的委屈化作两行泪珠滚下来。“快,玛妮,你啥活儿都别干了!你带着布丁快上床歇着去吧!我本来打算过来看看你和孩子,明天就回去了。看你这样,我还是多待两天吧!好好给你做几顿饭吃!我一会儿就跟公司请两天假!”“我看行,我也请两天假,正好我这几天也不太忙。咱们好好给玛妮改善一下伙食!”
金币把妹妹推上床去。“你就好好给我歇着,不准下来!你弄孩子就行了!其它的事我和骏亦来干!”骏亦是金币男友的名字。
金币和骏亦给玛妮买来了两大兜吃的,有各种蔬菜、水果、牛羊猪鸡肉和海鲜。两人忙活着给玛妮做了一大桌菜,金币给玛妮准备好碗筷,叫她来吃。只见正中央是奶白色的鲫鱼豆腐汤,鱼身完整地呈现着游动的姿态,嫩豆腐像白玉兰绽放在汤面;旁边的碗里盛着红枣枸杞炖土鸡,暗红的枣子撑开金黄油亮的鸡皮;一碟麻油猪肝切得薄如蝉翼,黑芝麻在琥珀色的油光里星罗棋布;清炒藕片带着半透明的"七孔桥"。"今天好好给你补补!鲫鱼通乳,猪肝补血,这鸡可是买的超市里最好最贵的土鸡……这些都是骏亦做的,哈哈,我只能打个下手。"
金币又和男友去哄正哭闹的布丁,布丁躺在骏亦的臂弯里,很快就安静下来了。他们又给他换纸尿裤、冲奶粉喂奶粉。
“你们快去吃吧!我来抱一会儿。”玛妮说。
“哎呀,不行不行,我好不容易哄好了,小布丁现在只认我!”骏亦说。
玛妮又被撵回了餐桌。“这是我生完孩子吃得最丰盛的一顿,姐夫厨艺太好了!”
“”是啊!你姐夫就是个被金融耽误了的高级厨师!”
饭后,两人让玛妮带着布丁去午休,他们又开始马不停蹄地洗碗、收拾厨房的卫生,扫地拖地……把整个家都打扫了一遍。
姐姐姐夫在的这几天,玛妮过了几天清闲日子,每顿饭都可口又美味,家里的一切事务都被打理得井井有条。他们什么都不让她做,只让她好好修养就行。临走前,他们还给她蒸了两大屉包子、包了七八十个饺子,冻在了冰箱里,方便她吃。
“唉!我真不知道当初是帮了你还是害了你。当初可能真不应该跟爸合谋起来安排你跟杨益迦认识!搞得你现在过这么苦的日子!”金币不由得在玛妮面前忏悔起来。
“你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明白啊?我和杨益迦认识纯属巧合,那是两天安排,怎么成了你和爸安排的了?”玛妮不知姐姐所云。
金币没有直接回答。“其实还是应该安排你跟那个有钱的相亲,你自身的条件也配得上一个条件好的。有钱的家庭,父母素质高、认知高,也愿意托举帮扶子女,即使不能出力也会出钱,你生完孩子就不会这么苦这么难了!”
“爸妈可不那么认为,他们只想让咱们找个穷人家的嫁了,这样他们在亲家面前才不会觉得低人一等,才不会觉得自惭形秽,才跟人家说得上话。他们担心如果咱们嫁到有钱的家庭,亲家就会高高在上、瞧不起他们,怕人家跟他们没有共同语言,不能跟他们聊庄稼地那些事儿!他们只想跟亲家交朋友,根本不会管咱们幸福不幸福!要不是亲身经历,我真想不到竟然有父母嫁女儿是挑穷的嫁。”
“所以,有了你的前车之鉴,我这次找对象可得仔细着点儿了,一定要客观、理智。骏亦虽然人品不错、工作也还行,对我也很好,但是我还得去他家待一段时间,好好观察、考察一下他的家人。经济基础还是很重要的,穷人肯定不行!一个家庭穷,肯定是一窝子人都是要么懒、要么笨,要么又懒又笨、好吃懒做、贪图享受、自私自利、没有规划……哪一点搁身上都是致命的!你想,他们又穷又懒,他们连自己都顾不了,还怎么会帮你这个儿媳妇!而且他们穷惯了、苦惯了,对一切苦难都习以为常了,你多苦他们都不觉得你苦,你吃苦他们也觉得你是在享福,这种情况,怎么可能指望他们会帮你?”
“你可说对了,杨益迦他爸妈,觉得我不用上班、不用下地干活,就待家里带个孩子,觉得我是在享天大的福,他妈还羡慕我,说我命好!我就算是累得口吐沫子了,他们一家人只会觉得我不中用、觉得我矫情!所以,他妈就是天天躺在炕上睡大觉,也不来帮我!他妈总说;‘不就带个孩子吗?需要多少人啊?把《红楼梦》里贾府的那几百个丫鬟仆从都弄来伺候你吧!’其实很多事实与认知恰恰相反,并不是咱们认为的穷人能吃苦,其实越穷的人越吃不了苦,杨益迦爸妈,包括咱们爸妈,除了遛大街,别的啥也不想干,给子女搭把手帮个忙,就觉得是子女占了他们的便宜,就想让子女给他们发工资、发荣誉证书、把他们供起来、磕头拜谢!大部分穷人的家庭,只会相互算计,把抠搜小气、不负责任当精明!你说动,他扯西,嚷半天也解决不了问题!你要是嫁给一个穷人,你真的会有各式各样的吃不完的苦,还不如单着、还不如死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