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呦,又开会?开会,开会,天天开会,有那么忙啊?地球离了你们几个就不转了?”她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市井不满和毫不掩饰的鄙夷,目光扫过在座众人,最后落在脸色瞬间煞白的童锦言身上,“各位大领导都没有家的吗?不用陪老婆孩子过日子吗?家里都不需要做饭吗?我看你们啊,就是闲的!”
她的话直白、粗粝、充满了对“工作”本身价值的彻底否定,与会议室里严谨、专业、高压的氛围形成了刺眼而荒诞的对比。
会议室里落针可闻。所有人的动作都僵住了,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门口这个不速之客身上。错愕、震惊、难以置信、然后是浓浓的尴尬。童锦言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如同被当众扒光了衣服,巨大的耻辱感让他恨不得立刻消失。他放在桌下的手紧紧攥成了拳头,指节泛白,指甲深深陷入掌心,才能勉强克制住冲过去捂住她嘴的冲动。
坐在刘行长旁边的一位资深骨干老万,和童锦言在总行时就共事过,算是看着童锦言成长起来的前辈。他对李若丹的所作所为早已忍无可忍,此刻见她竟然嚣张到敢打断总行领导的视察会议,还说出如此不堪入耳的话,实在忍不住了。他皱着眉头,脸上带着明显的不解和强烈的批评口吻,声音不高,却清晰地响彻在寂静的会议室里:
“李女士!工作是为了创造更好的生活,让家庭更幸福,这道理没错!但要让家庭真正变得更好,需要的是夫妻间的相互包容、理解和支持!您这样不分场合、不分时间、总想着把童锦言死死困在您画的方寸之地里,到底是什么意思?童锦言的能力大家有目共睹,本来就不差!甚至可以说是非常优秀!让他施展才华,在事业上做出更大的成绩,获得更高的成就感和回报,难道不是让你们的家庭物质更优渥、未来更有保障、孩子更有前途的最好方式吗?!这才是真正的硬道理!您这样蛮横地拖拽他,除了把他拖垮,把家拖垮,还能得到什么?!”
老万的话掷地有声,句句在理,充满了痛心疾首的质问。他不仅是在指责李若丹,更是在为童锦言发声,为所有在事业上努力打拼的人发声。
李若丹被当众顶撞,尤其还是被一个“外人”如此直白地指责她“拖累男人”,顿时火冒三丈!她最恨别人说她困住童锦言,仿佛她是阻碍丈夫发展的罪魁祸首!她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炸毛,冷笑一声,出口就是极其恶毒的人身攻击,矛头直指老李的家庭:
“家里人这么支持您呀?!”李若丹尖声冷笑,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刻薄的攻击性,她双手抱胸,目光像毒针一样射向老万,“那看来你老婆还真没用!连个家都看不住,让你一个大男人有这么多闲心在这儿管别人家的闲事!您可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
这话极其恶毒刻薄,无礼到了极点!不仅侮辱了老万,更侮辱了他无辜的家人!
老万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眼中闪过一丝被冒犯的愠怒。但他毕竟阅历深厚,修养极好。他没有立刻发作,甚至没有再看李若丹那张因愤怒而扭曲的脸,深吸一口气,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充满文化人优越感的鄙夷,而是微微侧过头,用一种极其平静、却蕴含着巨大力量的语调,对着旁边一位熟识的同事,用一种平静无波、却字字千钧的语气淡淡说道:
“哼,那真是对不住了。我爱人,是江城一中高中部的语文教研组组长,高级教师职称。犬子不才,还算争气,去年刚以全市前十的成绩考进了江城一中理科实验班。”
他的语气平淡得像在陈述天气,却字字千钧。江城一中,全市乃至全省顶尖的重点中学,教师身份本身就代表着学识与地位,而全市前十考入其理科实验班,更是学霸中的学霸!这种无声的、基于实力和成就的对比,如同一记无形的、却异常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李若丹那套“女人就该困守家庭”的狭隘价值观上!
“一中?!老万,深藏不露啊!嫂子是名师!儿子还是学神!真是虎父无犬子!太厉害了!”旁边立刻有熟识的同事心领神会,马上接话,语气充满了由衷的赞叹和羡慕。
老万只是微微笑了笑,摆了摆手,没有再接话。但那笑容里蕴含的骄傲、满足,以及对李若丹那番粗鄙言论的极致不屑和无声碾压,如同最响亮的耳光,无声地、狠狠地抽在李若丹脸上!整个会议室的气氛,因为这强有力的、基于事实的反击,而变得更加微妙。
无形的阶级鸿沟和认知差距,在这一刻赤裸裸地展现出来。李若丹那套“看家就是女人价值”的狭隘论调,在老万妻子作为顶尖教育工作者、儿子作为顶尖学府精英的现实面前,显得如此可笑、如此卑劣!她的市井泼辣和人身攻击,在对方沉稳的、基于实力和成就的鄙夷面前,溃不成军!
李若丹被这无声却致命的反击噎得胸口剧烈起伏,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如同打翻了调色盘。她感到前所未有的、深入骨髓的羞辱和孤立!她像一只被扒光了羽毛丢在闹市的鸡,无处遁形!她引以为傲的“管住男人”理论,在真正的社会价值和家庭成就面前,被碾得粉碎!
极度的羞愤和无处发泄的怒火让她急需一个发泄口!目光如同淬毒的钩子,猛地钉在了坐在陈总旁边、从始至终都保持着沉静姿态的温念身上!就是这个女人!童锦言调到城南后,她居然还阴魂不散地出现在这里!肯定没安好心!她一定是来看笑话的!一定是她,在背后蛊惑童锦言!
“哟!这不是我们总行的大红人温经理吗?”李若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夸张的惊讶和毫不掩饰的恶意,矛头直指温念,“总行领导来视察,您这大忙人还亲自来我们这‘穷乡僻壤’的城南作陪啊?真是屈尊降贵了!”她故意把“穷乡僻壤”和“屈尊降贵”咬得极重,充满讽刺,“还是说。。。。。。您对我们城南支行的某位‘人才’,特别‘关照’,念念不忘啊?”
会议室的气氛降到了冰点。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目光在李若丹和温念之间来回逡巡。童锦言猛地抬起头,眼中充满了惊怒和担忧,他下意识地想开口阻止。
就在这时,一直低头记录的温念,缓缓合上了面前摊开的皮质笔记本。她的动作不疾不徐,带着一种沉静的韵律感。然后,她轻轻向后靠在椅背上,抬起眼。
那目光,平静无波,如同深不见底的寒潭,直直地迎上李若丹充满挑衅和恶意的视线。没有愤怒,没有慌乱,甚至没有一丝波澜。那是一种居高临下的、洞悉一切的平静,带着一种无形的威压。
“李女士,”温念开口了,声音清泠悦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寂静的会议室每一个角落,带着一种公式化的冰冷,“首先,纠正您一点。这里是江城银行城南支行,是总行重要的分支机构之一,并非什么‘穷乡僻壤’。作为总行卡部成员,配合陈总进行业务检查与指导,是我的职责所在,不存在‘屈尊’一说。”
她的语气平淡,像是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却轻易将李若丹的恶意讽刺化解于无形。
“其次,”温念的目光在李若丹脸上停留了一瞬,那眼神锐利如刀,仿佛能穿透她所有的虚张声势,“关于您关心的个人问题,很抱歉,这属于我的私人领域,与本次工作会议内容无关,我没有义务,也没有兴趣在此向您汇报。”
她微微顿了顿,身体微微前倾,双手交叠放在桌面上,这个姿态充满了无形的压迫感。她的目光扫过脸色铁青的李若丹,然后缓缓扫视了一圈会议室里神色各异的众人,最后,她的声音带上了一种不容置疑的、宣告规则般的冷冽: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温念的声音响起,清亮、平稳,不高不低,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带着一种公事公办的疏离和不容置疑的冷静,“李女士,这里是江城银行城南支行的核心会议室,正在进行总行级别的季度业务检查会议。这是一个需要高度专业性和严肃性的职场场合。参会人员,都是持有行内正式邀请函或履行了完备登记手续的、与本次会议议题直接相关的内部员工。”她顿了顿,目光扫过李若丹,如同在看一个不合时宜闯入的物件,“您既非本行员工,也非本次会议受邀人员,更未在支行前台进行任何有效访客登记。请问,您是以何种身份,依据哪条规章制度,闯入正在进行重要内部会议的核心场所?”
温念的声音没有丝毫火气,却字字如冰锥,精准地刺破了李若丹所有的蛮横和撒泼的空间。她没有纠缠于对方的人身攻击,而是直接抬出了最根本的职场规则和制度壁垒!
“职场,有职场的游戏规则。”她盯着李若丹瞬间有些发白的脸,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尊重他人,尊重场合,遵守规则,是最基本的底线。贸然闯入正在进行的重要会议,打断正常议程,发表与会议无关且充满个人情绪的言论,甚至对与会人员进行人身攻击和恶意揣测——”
温念的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没有任何温度的弧度,眼神冰冷如霜:
“这不仅是对在座所有人的不尊重,更是对整个银行规章制度和工作秩序的严重挑衅与破坏。”
“破坏规则的人,”温念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宣判般的意味,“终将被规则所驱逐。”
温念的话,条理清晰,逻辑严密,义正词严。没有一句脏话,没有一个过激的词汇,却字字如刀,句句诛心!她用最职业的方式,最冰冷的规则,将李若丹的市井撒泼和人身攻击钉在了“破坏职场规则”的耻辱柱上,并直接宣告了其必然的后果——驱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