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馆窗外的阳光愈发炽烈,将室内烘烤得暖意融融,却驱不散何彦书与孟清辞心头那层由离奇梦境织就的寒意。两人面前的饮品早已凉透,但谁也没有在意。一种无形的、沉重的纽带,已然将他们紧密相连。
“我们需要一个起点。”何彦书打破了沉默,他的声音已经恢复了平日的沉稳,只是镜片后的眼神愈发深邃,“博物馆的捐赠记录是最直接的线索。捐赠者‘王守业’先生,是关键。”
孟清辞点了点头,紊乱的心绪在确定了共同行动的方向后,稍稍安定下来。“我们现在就去博物馆?”
“嗯。”何彦书起身,“我跟档案室的同事打声招呼,查阅原始捐赠文件应该没问题。”
半小时后,他们回到了市博物馆。穿过熟悉的展厅时,两人都不约而同地再次在那半块碎玉的展柜前停顿了片刻。玻璃柜中的玉石依旧静默,但在他们眼中,那莹白的玉身与暗红的沁痕,似乎都蕴含了更多亟待解读的密码。
何彦书直接带着孟清辞来到了位于博物馆副楼的档案室。说明来意后,负责管理档案的一位中年女士显然与何彦书相熟,很痛快地找出了“烽火记忆”特展的捐赠物品档案册。
泛黄的纸质档案册被小心地摊开在办公桌上。何彦书戴上白色棉质手套,修长的手指精准地翻找到记录着那半块羊脂白玉佩的那一页。
捐赠人:王守业。
捐赠日期:二十年前。
捐赠物品描述:羊脂白玉佩(残),一枚。
来源说明:家传旧物。
联系地址:一个位于本省邻市的、现在已经有些模糊的村镇地址。
联系电话:一个显然早已是空号的座机号码。
记录十分简略,甚至可以说是语焉不详。
“家传旧物……”孟清辞轻声念道,眉头微蹙,“没有提到任何关于它原主的信息吗?比如,那位可能牺牲的抗战军人?”
何彦书摇了摇头,指着来源说明那一栏:“这里写得太含糊了。‘家传’,范围很大,可能是父辈,也可能是祖辈。而且,‘王守业’这个名字,也很普通。”
管理档案的女士在一旁补充道:“何研究员,这份记录是二十年前入库的,当时的管理没有现在这么规范,很多捐赠信息登记得都不完整。这位王守业先生捐赠后,就再也没有联系过我们。”
线索似乎在这里中断了。
孟清辞看着那行模糊的地址,有些不甘心:“这个地址……还能找到吗?哪怕只是去看看,问问当地的老人,或许也有人记得一个叫王守业的人?”
何彦书沉吟片刻:“二十年前……城镇变化很大,这个地址很可能已经不存在了。但,这确实是目前唯一的线索。”他抬起头,看向孟清辞,眼神里是征询,“你想去?”
“我想试试。”孟清辞的眼神坚定,“坐在这里猜测,永远不会有答案。既然梦境把我们指引到这里,我不想放弃。”
她话语中的决然感染了何彦书。他合上档案册,脱下手套:“好,那我们就去一趟。我安排一下手头的工作,明天一早出发,可以吗?”
“可以!”孟清辞立刻点头。
决定已下,两人没有再多做停留。离开档案室,走在博物馆安静的长廊里,气氛却与来时截然不同。不再是各自沉浸在震惊与困惑中的孤立个体,而是成为了即将共同踏上探寻之旅的伙伴。
“我需要回去准备一下相机和设备,”孟清辞说,“这种寻找的过程,本身也值得记录。”
“好。”何彦书颔首,“我也需要查一下那个地址现在可能对应的区域,做些准备。明天早上八点,我来接你?”
“嗯。”孟清辞报出自己公寓的地址。
简单的约定,却仿佛承载了远超其本身的重量。在博物馆门口分别时,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对未知旅程的些许忐忑,以及更多破开迷雾的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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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何彦书驾驶着一辆沉稳的SUV,准时出现在孟清辞公寓楼下。他今天穿了一身便于活动的深色户外装束,少了些学者的文雅,多了几分干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