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孟清辞的脑海中仿佛有什么东西炸开了!轮回?誓言?找到你?不再分离?
这几个词组合在一起,像一道道闪电,劈开了她记忆的重重迷雾!虽然依旧没有清晰的画面,但一种无比强烈的、源自灵魂深处的共鸣让她几乎无法呼吸!她紧紧捂住嘴,才没有失声惊呼出来。泪水毫无预兆地汹涌而出,顺着指缝滑落。
她不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不知道那些模糊的幻象和词语意味着什么,但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何彦书此刻的痛苦,不仅仅源于身体的创伤,更源于某种更深层次的、她无法理解的精神层面的撕裂与挣扎。而她自己,也正被一种巨大的、莫名的悲伤所淹没。
“清……辞……”病榻上的何彦书,似乎耗尽了所有力气,呓语声渐渐低了下去,最终归于沉寂,只有滚烫的体温和急促的呼吸证明他仍在与死神搏斗。
孟清辞猛地擦干眼泪。现在不是探究这些虚无缥缈的事情的时候!现在最重要的是救他!他必须活下去!
她不再犹豫,起身冲向存放药品的角落。那里已经围了几个焦急的护士和医护兵,药品箱几乎空了。
“还有没有退烧的药?或者酒精?什么都行!”孟清辞急切地问道。
“没了,什么都没了……最后一点磺胺和退烧针都给重伤员用了……”一个年长些的护士无奈地摇头,眼圈通红。
孟清辞看着所剩无几的生理盐水和寥寥几卷绷带,一股绝望感几乎将她击垮。她茫然地环顾四周,目光扫过角落里堆放的、从战场上收集回来的、尚未处理的日军士兵的遗物(有时会从中找到一些急救包)。一个念头突然闪过。
她像疯了一样冲过去,不顾那堆物品散发出的血腥和异味,徒手在里面翻找起来。周围的人都诧异地看着她。
终于,在一个破烂的日军行囊里,她摸到了一个硬质的小铁盒!拿出来一看,上面印着日文,但她认得那个红十字标志——这是一个日军的急救盒!
她颤抖着手打开,里面果然有一些基础的敷料、绷带,还有一小瓶未曾开封的、标签上画着体温计和下降箭头图案的药水!是退烧药!
她也顾不上分辨具体是什么成分,立刻拿着药瓶和找到的仅存的一点干净开水,冲回何彦书身边。
“找到药了!找到药了!”她声音发颤,小心地将何彦书扶起一点,靠在自己怀里,然后一点点地将药水喂进他干渴的嘴里。
何彦书在昏沉中下意识地吞咽着。喂完药,孟清辞依旧紧紧抱着他,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他时而发冷颤抖的身体,用沾湿的棉签不停滋润他的嘴唇。
时间在煎熬中一分一秒地流逝。外面天色渐亮,新的一批伤员又被送了进来,医院里再次陷入忙碌。孟清辞却仿佛与外界隔绝,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怀中这个滚烫的男人身上。
不知过了多久,她感觉到怀里的身体似乎不再那么紧绷,呼吸也稍稍平稳了一些。她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虽然依旧很热,但似乎比之前那烫手的温度降低了一点点。
药效开始发挥作用了!
孟清辞长长地、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骤然松弛,巨大的疲惫感瞬间袭来,让她几乎虚脱。但她依旧不敢放松,保持着环抱他的姿势,仿佛这是唯一能给予他力量和温暖的方式。
晨光熹微,透过祠堂破损的窗棂,照亮了空气中飞舞的尘埃,也照亮了相拥的两人。他依旧昏迷,高烧未退;她满身血污,疲惫不堪。但在这一刻,在这充满死亡与绝望的角落里,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温情与坚定在静静流淌。
孟清辞低下头,看着何彦书沉睡中依旧紧蹙的眉头,脑海中回响着他那些诡异的呓语,心中充满了无数的疑问与一种难以言喻的笃定。
无论前世如何,无论那些模糊的记忆意味着什么,今生,此时此刻,她绝不会再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