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丘祭典喧嚣热闹,九天仙宴也毫不逊色。
为迎狐帝驾临,天君特设曲水流觞席,珍馐美馔玉池佳酿应有尽有。台上助兴的舞姬既有窈窕温婉的仙娥,又有千娇百媚的狐女,风格各异姿态万千,往来穿梭好不魅惑。
如此精彩绝伦的宴席,上座的狐帝却没有乐在其中的意思,只一味闷头享用饭菜。
天君见状,不动声色地从流水当中取了一只酒筹出来,倒上美酒送到狐帝手边。
“叔父许久不来,有心事何不同朕说说。”
许是这久违的称呼令狐帝一时恍惚,他缓缓咽下口中的饭食停了筷子,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昔年我与你父君情同手足,登仙成圣之后他便分了东荒予我供狐族繁衍生息。如今青丘三年大旱,我身为一族之长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子孙接连死去无计可施,着实痛心。今日承蒙天君尽心款待,小老儿实在无心享乐,恐是要扫诸位的兴了。”
天君剑眉微颦,凛下面色,沉声道:“两日前便有人来报过此事,朕命东海前去协助青丘,竟到此刻还没有解决?”
东海龙王见天君点到自己头上,连忙起身一拜恭敬道:“禀天君,这两年来臣隔三差五便去青丘引水布雨不敢有丝毫懈怠。可蹊跷的是,这水还未等沾到土地便悉数蒸发。青丘久为四季如春的佳景胜地,近来各城却地表奇热河道干涸,飞鸟绝迹寸草不生。除青丘都城之外,其余地方皆已成戈壁荒野,大有向国都蚕食的趋势。”
天君勃然大怒,厉声道:“既然严重至此又为何不报!”
龙王应声扑通跪地,镇静不乱道:“陛下息怒。青丘一向有狐帝尊上坐镇,又不乏巫女绮罗、狐族公子等上神上仙驻守青丘疆域边城,个个神通广大皆在臣等修为之上。多方努力之下仍没有让青丘旱情有所好转,势必是有人从中作梗。臣斗胆猜测,青丘异旱其实乃强大的妖邪作怪,未加证实之前不敢惊动陛下,故而加派了人手前去搜查。如今方有些眉目,才在不久前向七星禄存星君递了奏折。”
王杰希人还在殿上坐着,这无中生有的祸事便找上门来。四海龙族素来瞧不起他王杰希的凡人出身,东海龙王敖云更是出于先前破军和东海太子的冲突与七星结怨已久。且不论青丘有妖邪作祟的虚实真假,但凭奏折一事就已是无稽之谈,他在天玑宫即便忙得焦头烂额也绝不会漏看一本。敖云老奸巨猾,要扣他一个办事不利的罪名不难。
王杰希心念一转,落茶盏随即起身一拜,从容道:“启禀陛下,此前梼杌现身祸乱人间,七星日夜兼程奉命追捕。奈何廉贞伤重只余臣一人照拂在侧但觉分身乏术,陛下仁厚准许臣不理外务已有凡间数月之久,想来东海龙王并不知悉此事才会耽搁要事。不若今日当着狐帝尊上的面,请龙王将此事娓娓道来,也好教九天诸位大人同为青丘出谋划策,以解燃眉之急。”
听罢,天君先前的厉色稍缓,道:“朕险些忘了廉贞还在你那儿。如今他可有好些?”
“多谢陛下关心,廉贞已然被送回玉衡宫将养,不多时便可醒来。”
“嗯……既然今日叔父在场,敖云,你就依禄存之言,说与大家听罢。”
“是……”
作茧自缚的东海龙王只得硬着头皮应下,将自己所知的那一星半点儿的情报尽数讲了出来。
青丘异旱兹事体大,往日闲散的众仙也不敢大意,个个听得认真却没琢磨出个所以然来,只一致坚信确有妖邪作梗。
青丘到底不归九天所属,天君也不好妄加干预揣测,视线转而落在神情恍惚的狐帝脸上,询问道:“既然众仙家都这样说,叔父可要我派人前去协助青丘彻查到底?”
狐帝犹豫再三,这才点头凝重道:“如此,便有劳天君。”
“禄存,待廉贞醒后你便与他同去青丘查探,就当朕为他醒后准备的复健修行。”
王杰希当即绕过小桌跪拜叩首,朗声道:“臣,遵旨。”
宴席过后,领了旨意欲动身前往玉衡宫的王杰希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被狐帝拦在半路。
“禄存星君且慢。不知星君现下可有空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