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者记录时,那双空洞的眼睛在他们身上停留的时间明显更长了些,虽然笑容依旧标准,但一种无形的压力已然笼罩下来。
他们这种“异常”的幸福状态,显然已经引起了注意。
夜幕再次降临,盛宴的华灯初上,靡靡之音再起,但这一切在两人眼中已如同舞台剧般虚假。
他们回到房间,进行最后的准备。
原行检查着迟旅带回来的黄铜喇叭和指挥棒。
喇叭很旧,但结构完整;指挥棒入手微沉,顶端的共鸣箱似乎有特殊的木质纹理。
“听着,迟旅,”
原行开口,声音是前所未有的凝重,他直视着迟旅的眼睛,没有任何戏谑或敷衍,
“今晚的行动,你是关键。
我需要你尽可能靠近管风琴,在静默时间开始、幻象与现实交替的那一瞬间,古堡的防御体系会有一个短暂的波动。
那时,你要用尽全力,将你最真实的情感无论是恐惧、渴望、愤怒还是别的什么通过这个喇叭,向着那个接口,‘演奏’出去。
不要思考旋律,不要考虑是否好听,只要想着你必须要活下去,想着你要抓住的东西,把那股意念吼出来。”
他将指挥棒递给迟旅:
“这个,拿在手里。
或许它能帮你更好地集中精神,或者在需要的时候,当作一件武器。
我会在你身边,解决所有试图靠近你的东西,无论是游荡的阴影,还是那个可能的‘演奏者’。”
迟旅接过冰冷的指挥棒,感觉手心一片汗湿。
指挥棒比想象中沉,木质纹理硌着皮肤,带来一种奇异的真实感。
他最想抓住的东西……活下去,这是毋庸置疑的。
但此刻,他清晰地意识到,活下去的画面里,一定有原行存在。
这种认知让他心跳加速,却奇异地带来了一丝勇气。
“好。”
他听到自己的声音,有些干涩,但却异常坚定,“我……我会把那些鬼东西都吼走。”
当午夜的钟声如同敲响在灵魂深处的第一记丧钟时,古堡的灯光骤然熄灭大半,音乐戛然而止,死寂与昏暗如同潮水般瞬间淹没了每一个角落。
两人对视一眼,深吸一口气,拿起他们的“武器”——黄铜喇叭和陈旧指挥棒,原行反手握紧了那把跟随他穿越迷雾的短斧。
他们悄无声息地打开房门,如同潜入深海的猎手,向着宴会厅中央那头在昏暗中苏醒的巨兽——那架开始散发出幽幽蓝光的管风琴,潜行而去。
走廊的阴影里,似乎有无数双眼睛在黑暗中睁开,粘稠的恶意如同蛛网,悄然弥漫开来。
最终的审判,即将奏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