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还有一种更麻烦的可能,‘演奏者’指的是像我们一样,试图去‘覆盖乐章’的先行者。
他们失败了,但失败的结果不是简单的死亡,而是被乐章反噬、扭曲,变成了某种徘徊在核心周围的、失去自我却依旧执行着某种扭曲指令的怪物。
那句警告,可能是某个残存理智的失败者,对我们发出的最后忠告。”
这个推测让房间里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如果他们行动失败,不仅会死,还可能变成需要被后来者“小心”的存在,永世困在这虚假的盛宴之中。
压力如同实质的山峦,压在两人的心头。
“没有退路。”
原行站起身,走到窗边,厚重的窗帘隔绝了外面永恒的浓雾,但他的目光仿佛能穿透它们,看到隐藏在其下的残酷规则,
“被动等待,我们的‘颜色’会一天天向乳白色靠近,最终彻底迷失。
主动出击,至少有搏一把的机会。今天是第二天,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必须在下次静默时间,也就是今晚午夜,行动。”
他转过身,脸上惯常的懒散被一种决绝的锐利所取代,开始部署具体的计划。
“白天,我们依旧是‘沉浸式体验’的宾客。但目标要明确:
第一,想办法更近距离地观察那架管风琴,弄清楚它的结构,特别是能量流动的方式,以及有没有相对薄弱的环节或者可以靠近的路径。
第二,寻找一件能充当‘扩音器’的东西。
它不需要是正规乐器,甚至可以很简陋,但必须能有效地传导和放大‘声音’,并且,最好是不属于古堡幻象体系的‘真实物品’。”
计划已定,两人再次推开房门,踏入那片虚假的欢宴之海。
白天的宴会厅,阳光透过彩绘玻璃窗,投下斑斓的光影,显得更加梦幻不真实。
宾客们似乎比昨晚更加沉醉,舞步更加轻盈,笑声更加夸张。
原行如同一个高超的舞者,滑入这片喧嚣之中。
他很快就被几位衣着华丽的女士围住,她们对他那种疏离又带着危险气息的气质表现出极大的兴趣。
原行游刃有余地周旋着,时而用几句模棱两可的恭维引得她们发笑,时而又用深邃的眼神制造出引人探究的神秘感,巧妙地引导着谈话的方向。
不知不觉间,就将这个小圈子的注意力从中央舞台引向了宴会厅的角落,为迟旅创造了空间。
迟旅则按照计划,装作对厅内的艺术装饰和乐队表演充满好奇,慢慢踱步,逐渐靠近那架位于高台上的管风琴。
越是靠近,越能感受到它的庞大与压迫感。
无数根银光闪闪的音管如同巨兽的肋骨,巨大的风箱结构隐藏在雕花木壳之下,仿佛在沉睡中呼吸。
键盘盖紧闭着,但一种低沉的、几乎无法听见的嗡鸣声从乐器内部传来,像是某种活物的心跳。
他注意到,管风琴被一层极其淡薄、但确实存在的能量场所笼罩,空气在那附近微微扭曲。
他假装欣赏旁边的一幅壁画,眼角余光却仔细扫视着管风琴的每一个细节。
在琴体侧面,一个不太起眼的位置,他看到了一个接口。
那不是一个现代的音箱接口,而是一个黄铜制成的、喇叭花形状的扩音口,样式古老,上面甚至有些许氧化的绿锈,与管风琴整体光洁如新的状态格格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