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肉的腥气越来越浓,隐约能听见远处传来孩童的哭嚎,很快又戛然而止。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林子死死咬着下唇,血腥味在口腔里弥漫开来。
是吃人的妖怪吗?
六百年了,她以为这些怪物早就随着隐世而绝迹,却没想到。。。
"放开她。"
清冷的男声突然划破林间的死寂,像是冰块砸进滚油里。
女鬼猛地停下脚步,林子费力地睁开眼,看见逆光中站着个穿水色羽织的青年。
他看起来二十多岁,发尾微卷,皮肤是常年晒出来的浅蜜色,腰间佩着把缠着绷带的刀,最醒目的是那双眼睛——沉静如深潭,却藏着不容错辨的锋芒。
"哪来的毛头小子?"女鬼嗤笑一声,将林子往地上一掼,"敢管老娘的闲事?"
青年没说话,只是拔刀的动作快得像道闪电。
月光下,刀身折射出凛冽的寒光,林子看见他手腕翻转间,刀身上浮现出流动的水纹,仿佛有真的溪流在刃上奔涌。
女鬼的惨叫戛然而止,身体突然从中间裂开,化作漫天飞散的灰烟,连一丝血腥味都没留下。
林子趴在地上,胸口剧烈起伏着。
她抬起头,正好对上青年收刀的动作,而那漫天灰烟中,似乎还残留着女鬼的头颅内消散前的最后一瞥——那双眼睛,瞳孔是鲜艳的红,边缘泛着野兽般的黑,像是淬了血的玛瑙。
轰——
仿佛有惊雷在脑海里炸开。
林子的呼吸骤然停滞,眼前的景象开始扭曲、重叠。
灰烟变成了跳动的火焰,青年的身影与六百年前那个穿黑底绣金纹羽织的男人重合,而那双鲜红的兽瞳,清晰得如同昨日。
京都的夜,风里都是火油的味道。产屋敷旧宅的梁柱噼啪作响,她被按在地上,胸口传来撕裂般的剧痛。
抬头时,正好看见无惨收回染血的指尖,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那双眼睛,红得像燃尽的灰烬,冷漠地倒映着她的惨状。
"你不该挡路。"无惨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冰碴子,"产屋敷家的余孽,都该死。"
她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将藏在袖中的短刀刺进他的小腹。
刀刃没入时,她清楚地感觉到撞上了坚硬的肌理,可下一秒,无惨只是皱了皱眉,伤口处的皮肤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蠕动、愈合,连疤痕都没留下。
"徒劳。"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神里的轻蔑像针一样扎进她的心脏,"你这个无能巫女,怎么可能懂永恒的奥秘?"
"小姑娘?你还好吗?"
渡辺广圭的声音将林子从窒息般的回忆里拽了出来。
她猛地回过神,发现自己还趴在地上,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指甲深深抠进了泥土里。
青年正蹲在她面前,递过来一个水囊,眼神里带着关切。
"我。。。"林子接过水囊,指尖还在发颤,"刚才那个。。。是什么生物?"
渡辺广圭的眼神沉了沉,他低头看着女鬼消散的地方,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意:"是鬼。靠吸食人血为生的怪物,害怕阳光,拥有不死之身。"
"鬼。。。"林子重复着这个词,喉头发紧,"那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