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汤辣得她喉咙发烫,热气顺着喉咙往下走,熨帖着冻僵的五脏六腑。
她狼吞虎咽地吃完馒头,把空碗递回去,眼眶有点红,好像已经好久没有去看望继国家主了。
“父亲那边我暂时替你隐瞒了。”岩胜看着林子,眼神复杂,“我也必须加强训练,不能被你超越了。”
林子低下头,看着自己冻得通红的手,手背上布满了细小的伤口,有些结了痂,有些还在渗血,虎口处的旧伤又裂开了,缠着的布条被血浸得发黑。
“我得更努力才行。”林子握紧了拳头,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岩胜看向林子,心情复杂,他不理解这段时间林子的做法,不过也很喜欢努力变强的妹妹,也很欣赏这样的她。
从那天起,雪成了后山的常客。
林子的训练也跟着加码,开始在雪地里奔跑,深一脚浅一脚地穿梭在密林里,雪灌进靴子里,很快冻成冰碴,磨得脚踝生疼。
她还找来几块平整的石板,在上面练习步法,石板上结了冰,滑得厉害,林子摔了无数次,膝盖上的淤青消了又长,可再站起来时,脚步却越来越稳。
刀术也日渐精进。
不再是单纯模仿图谱,而是在一次次挥砍中找到属于自己的节奏。
横劈时,林子会借着转身的力道,让刀刃带着旋转的劲儿砍下去,这样即便遇到坚硬的东西,也能顺着木纹劈开;突刺时,她会先下沉重心,再猛地发力,让刀尖像毒蛇吐信般迅猛;格挡时,她不再硬碰硬,而是顺着对方的力道稍一偏身,再反手削过去。
有次岩胜看得兴起,捡起根树校跟他对练,不过十招,树枝就被林子的刀削成了几段。
“你进步很快。”岩胜看着妹妹,语气里带着些惊讶。
林子收刀而立,额头上的汗珠刚冒出来就冻成了霜,她喘着气说:“这是开始,还没有达到岩胜的水平。”
岩胜的刀法从四岁开始练习,已有三年的训练时间,而林子接触武士刀还不到短短一年。
对于武士刀的领悟和使用技巧远远不及岩胜的熟悉,以及掌握方法。
但是对于要杀掉无惨这念想支撑着林子,在每个风雪交加的日子里,把自己逼到极限。
立冬那天,雪下得更大了。
林子在后山练到黄昏,刀上的雪结了层薄冰,她的睫毛上也挂着霜,像个雪女。
她最后劈断了一根碗口粗的树干,看着断裂处整齐的截面,忽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林子收起刀,踩着厚厚的积雪往回走,远远看见小院的烟囱里冒出袅袅炊烟,橘黄色的灯光从窗纸里透出来,在雪地里映出一片温暖的光晕。
推开门,岩胜正坐在堂屋的火炉边添柴,炉上炖着的肉发出咕嘟咕嘟的声响,香气满溢。
佛堂里的檀香还在烧,只是经文被收了起来,桌上摆着两副碗筷,还有一小碟腌萝卜。
“训练结束后得吃顿热乎的。”岩胜抬头看林子,眼睛在火光里亮亮的。
林子站在门口,看着堂屋里的景象,忽然鼻子一酸。她走过去,坐在火炉边,把冻得发僵的手伸到火边烤着。
火苗舔着木柴,发出噼啪的声响,和窗外的风雪声交织在一起,竟有种奇异的安宁。
“岩胜,”林子轻声说,“开春后,我想出去走走。”
岩胜只是往炉子里添了块柴:“父亲大人不会同意的。”
林子没有继续说话,只是看着跳动的火苗,想起缘一临别前的样子。
″出去看看……”
有些路,林子必须自己走一遍,一些事情全靠继国家是行不通的。
炉火渐渐旺起来,炖肉的香气更浓了。
窗外的雪还在下,鹅毛般的雪花覆盖了后山的密林,也覆盖了小院的屋顶,仿佛要把世间所有的伤痕都温柔地藏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