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男子:……
楚元英目光落在他衣袍处的油渍上,心神却缓了下来,如果是鬼,鸡骨头是砸不到他的,由此可知,他是个人。
这话怎么听着不对劲呢。
楚元英沉思间悄悄打量起他。
这人衣不染尘,衣领处以银线暗秀流云,左手撑着柄油纸伞,伞骨微黄,伞下是一张清寂的面容,右手提着一只篮子,篮子里倒扣着一只发黑的盆。
他墨发以一根素银簪松松挽起,眸光极静,映不出半分情绪涟漪。
长得还怪好看的。
她又摸向供碟上的糕点,想要打包带回去。那男子注意到她的动作,不悦道:“你这小贼,偷吃了一只鸡还不够?”
楚元英一脸认真朝男人解释:“这位朋友,首先我不是贼,我是人,而且还是个好人,再者我也不是抢死人的东西,我这是人生遇到困难了,借点贡品暂渡难关,来日一定还上。”
白衣男子缓步走近,道:“借?你朝谁借的?问过主人了吗?”
楚元英双手合十,对着墓碑一叩首,以行动示意:“问过了啊,我刚才都发过誓了,说等我发达了十倍奉还。”
“哦?”白衣男子停在她身侧,笑道:“那他答应了吗?”
楚元英一时语塞,硬着头皮狡辩:“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想墓主人应当是愿意的。”
“嗯。”白衣男子倒是没否认,又轻飘飘说:“可是你手里的糕点,包括你刚才吃掉的烧鸡,都是我买来放在这里的,是不是也应该问一下我?”
楚元英动作一停,顺势塞了一块糕点在嘴里嚼嚼嚼,扑闪扑闪着大眼睛,抬头天真地看向他,问:“啊?你说什么?我怎么有点听不懂呢?”
白衣男子登时眉头蹙了起来,道:“你怎么还吃?这是给死人吃的,你是死人吗你就吃?!饿死鬼投胎啊你。”
楚元英点头嚼嚼嚼。
白衣男子:……
就这吃相,也是离饿死鬼不远了。
楚元英咬字含糊不清:“我还没说你大半夜的穿着白衣服出来溜达吓人呢,差点给我吓死,你怎么赔?”
白衣男子脸上漫上些许不可置信,像是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惊道:“我还没说你吃相凶残难看,我快吓出心悸了呢,你怎么赔!”
楚元英整个人藏在笨重的蓑衣里,额边碎发被雨水打湿贴在脸上,虽稍显狼狈,但眉眼难藏艳丽之色。
她若有所思摸了摸自己的脸,反驳道:“谁凶残难看?我明明是乐溪村出了名的美人,你眼睛不好就赶紧去治!”
“美人?我怎么只看到一只落汤鸡?”白衣男子四下搜寻,“你不会是生癔症了吧?”
楚元英:……懒得理这人。
她将兜好的糕点紧紧抱在怀里,准备溜之大吉,刚转身却被白衣男子伸手拦住,绕到她面前,惊叹道:“居然还连吃带拿?”
“……”楚元英脸皮薄,被这么一说,有些不好意思,放软了些语气,诚恳道:“这真是家中揭不开锅了,不然谁也不会来拿贡品吃对不对?你等我有钱了,我会还你钱的,我发誓。”
白衣男子却好整以暇,不依不饶:“我不管,反正你吃了我的贡品,就得帮我干活,公平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