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第一次的记忆,姬婳明显是到战场之时才知道的真相。”顾辞盈想到她跟着提示去到了不死花面前,那次她能自己控制行为,但也很明显,是姬婳关心则乱,擅自闯入不死花之处,想要预知未来。
怀揣着这样的真心,不可能是在知道凌崖是奸细的情况下。
“难道她回到了从前?”陆衍亭斟酌道。
“时间自古是天道束约,纵有通天之力也不能改变。姬婳不过是青丘的公主,她如何能开启时间轮回?”
他们正奇怪,而姬婳这时已经拿出了匕首,不由分说地朝凌崖胸口扎去,神色扭曲又疯狂,和顾辞盈一开始所见的姬婳已完全不同。
“住手!”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突然出现,姬婳闻言手一抖,匕首便掉进了池中。
“皇兄。”姬婳看着来人,突然红了眼眶。
“那应该是狐族当时的族长,姬禾。”顾辞盈说。
“姬禾,就是人妖两族最为和睦那段时间的青丘族长吗?”陆衍亭知道这位,青丘在妖族地位举重若轻,他们的态度很大程度上代表了妖族的态度,姬禾当时作为青丘族长,力排众议,平息了人妖多年来的偏见,广开商路,促进人妖两族和睦发展。
但好景不长,人族觊觎青丘的钟灵毓秀,没过多久便趁机混入奸细,向青丘宣战,这位族长也陨落于自己费尽心力打造的“和平”中。
尽管姬禾在这场灾祸中殒命,但人妖两族共事已有几百年,并非一场战役就能消耗殆尽,如今人妖两族的平衡关系多半是他的功劳。
陆衍亭看向这位向姬婳快步走去的年轻族长。
“一切都还没查清楚,你为何要杀他?”姬禾虽有些生气,但语气仍然温润和煦,根本不愿意对自己的妹妹发脾气,“青丘和人族近年来常有往来,山下与我们通商的人族数不胜数,只凭你一己之言就将他关押已是不讲情面,若是他就这样枉死于青丘,来日人族若追究,我们又该当如何?”
姬婳抓住了姬禾的袖子,力气大得仿佛能将他外袍拽掉:“我不是说了吗,他不是云初,他叫凌崖!他是人族的三皇子,这次来就是为了打探青丘内部的情报,好让人族借机攻占青丘!”
凌崖在她身后,因失血过多,虚弱地垂着头,但是藏在暗处的眼神却冷了下来。
姬婳不过是青丘娇养长大的小公主,她为何会知道的这么多?
“你说的这些皇兄都已经去查过了,人族三皇子凌崖幼时大病一场,是个残疾,终身都要坐轮椅出行。”姬禾安抚性地握住她的手,“这个云初身体健全,而且看他的模样,根本不像是在皇宫里娇生惯养的皇子。”
他们刚抓到凌崖的时候,他正饿得奄奄一息,肤色略深,手掌也有厚厚的一层茧,怎么看也只是一个连生存都困难的农户。
“他是装的!”姬婳有些崩溃,因为所有人都觉得是她疯了,就连最宠爱她的姬禾也不愿相信她的疯言疯语,“你们为什么不信我,皇兄,他会害死你的!”
她至今也忘不了,凌崖假借她的名义给姬禾送去的毒酒。她以为凌崖中了敌军暗算,不辞昼夜地赶去战场想将他救下,谁知她刚离开,毒酒就送到了姬禾桌上。
她连最后一眼都没能见到。
“是你太蠢了,姬婳。”他这样告诉她。
“姬婳。”混乱的记忆和耳边的声音融合在一起,姬禾听到他这样说,有些不悦,“来人,送公主回去。”
“我不回去。”姬婳知道自己皇兄的脾气,就算是平日里对她娇宠惯了,真做了决定是谁也改不了的,她不知道该怎么样才能让姬禾相信自己的话,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着他摇头。
姬禾虽性格柔软,但毕竟是一族之长,威严不可冒犯,他身边的手下很快就将姬婳扶住,强制带回了她的寝殿。
姬婳疯言疯语的时候,凌崖就一直垂着头在后面听着,自始至终不置一词。
姬禾不知道姬婳究竟是中了什么邪术,性情突然大变,咬死这个素未谋面的人族是人族奸细。但任何事情都不会是空穴来风,他一时查不到端倪反而可疑。
他虽派人将姬婳押了回去,却并不是没把她的话放心上。
“云初,方才你也听见了,可有话说?”他背手踱步到凌崖跟前,缓慢问道。
“欲加之罪。”凌崖这时才仰起头来,直视着姬禾。
姬禾盯着他看了半晌,不置可否,转身拂袖离去。
“姬禾会再去查吗?”陆衍亭扭头向顾辞盈问道。
“既然他在位时敢在其他妖族借反对的情况下开放与外族的通商,应当是个有魄力的,不会蠢到不相信自己的亲妹妹而去相信一个来历不明的外族。”顾辞盈说。
“那这次……”
顾辞盈摇了摇头:“我还是觉得结局不会改变。人族这件事想来谋划已久,只要凌崖踏上青丘的土地,青丘就再也不能摆脱了。他若活着,就能想办法打入青丘内部,就像第一次记忆。”
陆衍亭接着她的话说:“他若暴露,暴露得晚,此时人族已然万事俱备,可直接里应外合,就是第二次记忆,如若暴露得早,就像这次,一切都还没来得及,他若被关在青丘或者干脆死在青丘,也给了人族开战的理由。”
“但有一点我有些想不通,青丘确实生在灵脉上,灵气浓郁,但灵脉人族也有不少,青丘是妖族大族,去攻打他们,就为了灵脉,这说不通。青丘绝对有他们觊觎的别的东西……”
“是不死花吧?”陆衍亭说,“不死花不是能汲取天地灵气不散,这才让青丘常年灵力繁盛,久而久之成了妖族之首吗?”
顾辞盈一愣,好像突然被点通了什么,她看向陆衍亭:“你记不记得,我们来的时候,别人是怎么形容不死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