洵漪正在给她系衣带,听见这话手就顿住了。
“你叫我什么?”
就算方才她并未睡着,林淮和伯虞也只会叫她洵漪,只有……
只有顾辞盈会叫她阿漪。
“他们俩还不知道,你先别跟他们说。”顾辞盈将手微微搭在她手上,“师尊不在,别让他们乱了阵脚。”
“你……”这话中语气实在太过熟悉,洵漪面色有些讶异,“主人,你不是在灵泉闭关吗?”
“此中缘由我也不甚清楚,应该跟师尊有关。”顾辞盈声音难掩虚弱,“刚才你们的对话我听了一耳朵,师尊既要你守在灵泉,你便去吧,我原本的肉身应该在那里。我这边你尚且不用太过担忧,暂时无碍。”
“林淮跟我说你吃了聚灵丹,这还能叫无碍?”洵漪轻声道,语气中有种无奈,“我观你修为大损,可跟聚灵丹有关,可跟门外那小子有关?”
“我在这副身体里醒来修为就成这样了,至于聚灵丹……”顾辞盈有些力竭,“跟他无关,是跟魔族有关的事,估计与昆仑也脱不了干系,莫要迁怒。”
“好,我知道了。”洵漪见她连睁眼都费劲,没让她再继续说下去。
*
听澜院虽只有一间屋子,但分内外两间,三人走出内间,伯虞有些犹豫陆衍亭的安顿之处。
“陆兄,听澜院太小,我带你去我们那边的客房安顿。”
“我就住这外间吧,方才那洵漪道友不是有事不能常在吗,我在此处,也好有个照应。”陆衍亭慢慢眨了眨眼。
“我们自会常来照看的,你是客人,怎么能让你……”外间除了一张临时用的小榻,就剩一张桌子了,基本是不住人的,况且男女总有别。
“况且我瞧这听澜院灵气比旁处都要充沛,也能恢复得快些。”他闭了闭眼,继续道,“我得在这儿看着她……”
说完便毫无征兆地倒了下去。
林淮眼疾手快地将他接住,一碰到才发现他不知何时发了烧,身上滚烫。
“先将他扶到榻上吧。”伯虞上前捏住了他的手腕,“他早该撑不住了,受了这么重的内伤,近期都不能再动灵力了。”
“我看外伤也没比内伤少,右肩那一道刀伤都快见骨了,还抱着师妹抱了一路死活不撒手。”林淮脱了他的外衫,帮伯虞打下手,一提到这里,他突然有些气愤,“伯虞你说,他是不是对师妹有意思?明明受了伤还非要抱着,要他住大点的客房他不住,非要挤在这里,他刚说什么,得看着师妹,这里这么多人,哪里非要他看着了!”
“好了好了,此事容后再说。”伯虞轻声安抚着林淮,手上动作却没停。
伤口太深,需要缝合,伯虞先给陆衍亭简单用了点外伤药。一下子收了两个“重病患”,饶是伯虞妙手回春也得思考一下如何用药。
至于陆衍亭那点傻子都能看出来的心意,还有他们二人的伤究竟从何而来,等到二人醒来后再说也不迟。
“我现在要去给他二人煎药,有几味药材碎穹竹海里怕是不够,还劳二师兄去一趟小药峰取些过来。”
“好,你写个单子给我,我这就去取。”林淮自然知道轻重缓急,纵有千言万语也得先压下。
*
洵漪出来的时候,伯虞正在给陆衍亭缝合右肩上的伤口,狰狞的血痕一直从肩头延伸至胸口,他闭着眼,在梦中也皱着眉。
她本没有围观的念头,准备出去打些水来,谁料伯虞突然开口:“洵漪,帮我递一下绷带。”
洵漪闻言停住了脚步,将放在一旁桌子上的纱布拿给他,却无意中看见了陆衍亭脖子上的挂坠,一时没有动作。
“怎么了?”伯虞见她盯着陆衍亭的胸口出神,为了给他缝合伤口,伯虞可是将他的上衣脱掉了,虽说病中之人不必那么在意,但这么盯着看显然不礼貌,这也不是洵漪平日里会做的事。
洵漪听见伯虞的声音回过神来,也察觉到自己如今的行为不妥,收回了眼神:“无事。”
包扎好后,伯虞又进内间去看了看顾辞盈。这里就他一人精通医术,包扎、抓药、用针皆要仰仗他。
虽然有林淮和洵漪帮忙,他还是忙碌了一整日,连口水都没顾得上喝。
陆衍亭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下午了,发了一夜的烧刚退下去,他有些发晕,慢悠悠地坐起身来。他伸手摸了摸右肩,发现已然被妥帖的处理过了。
“你醒了。”伯虞推门进来,手里端了两碗药,拿了其中一碗给他,“正好,喝药吧。”
“多谢。”陆衍亭朝他点了点头,“她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