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三多有些诧异,他猛地抬起头,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诧异和一丝被冒犯的愠怒。“为什么?这件事…”
“这件事是我和班长之间的事吧?”
“因为——”王梅倾身向前,几乎要越过小小的咖啡桌,她的眼睛因为激动和某种决绝而微微发红,声音却异常清晰、冰冷,像淬了毒的冰锥,精准无比地刺向许三多的心脏:
“史今喜欢你,许三多先生。”
“他爱你。”
“他爱了你很多年,从你当兵开始,一直到现在,从未停止过。”
“他爱的是你,许三多。”
“什么意思…。”许三多的声音沉了下来,不再是之前的茫然或局促。
那瞬间的低沉,像一块坚冰投入看似平静的湖面,骤然改变了整个氛围。
他抬起头,目光不再是温顺的、带着点憨气的士兵眼神,而是一种穿透性的、带着审视和冷静的锐利,直直地钉在王梅脸上。
王梅心头猛地一跳!她刚刚因抛出“史今爱你”这个重磅炸弹而升起的那点掌控全局的得意感,如同被戳破的气球,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眼前这个人,仿佛在眨眼间脱去了那层“木讷单纯”的伪装,露出某种她完全陌生的、带着战场硝烟味的坚硬内核。
一股无形的压力,冰冷而沉重,骤然笼罩了这小小的角落。
“我说的还不够清楚吗?”王梅强撑着气势,声音却不自觉地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您不是什么特种兵吗?理解力应该不需要我再解释了吧?”
她试图用身份和反问来掩饰自己内心的动摇。
“我是问,”许三多的语气没有丝毫起伏,平稳得如同在陈述作战指令,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分量,“你是什么意思。”
他不再用“嫂子”这个称呼。这个微小的变化,像一根针,精准地刺破了王梅赖以支撑的“身份”壁垒。
“我的意思很简单,许三多先生。”
王梅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迎上他那双骤然变得深不见底的眼睛。
她清晰地意识到,最初的“要求”姿态已经无法维持,这场谈判的天平正在倾斜。
她调整了策略,语气软化了些,甚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恳求意味——这让她自己都感到屈辱。
“要么,你主动和史今说清楚,明确地告诉他,你不会喜欢他,让他彻底死心。”
她盯着许三多,试图从他脸上找到一丝波动,“要么,你就这么安安静静地回去,以后也和这四年一样,不要再联系他,不要再给他任何念想!”
她顿了顿,抛出一个看似妥协实则隔离的方案。
“至于伍六一先生,你要关心他,可以把信寄到我另外给你的地址,药品也可以由我帮你代收转交,保证会送到他手上。”
她心里盘算着,只要能隔开许三多和史今,伍六一那边她可以再想办法安抚甚至施压。她才不在乎伍六一的腿伤,她在乎的是丈夫那颗永远悬在别人身上的心。
“我拒绝。”
许三多的回答斩钉截铁,没有任何犹豫。
“什么。。?”王梅愣住了,难以置信。在她看来,这已经是她最大的“让步”了。
“嫂子,”许三多的声音依旧平稳,却蕴含着强大的力量,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您这是在侮辱我,更是在侮辱班长。”
王梅的嘴唇动了动,想反驳,却被他接下来的话堵住。
“我不会影响班长的生活,”许三多直视着她,眼神坦荡而坚定。
“这四年,我一次都没有打扰过他。过去不会,以后也不会。班长的感情,是他自己的事,是他内心的选择,不应该、也轮不到由您来向我转述,更不该成为您用来谈判的筹码。”
他的语气,已经完全变成了在军队里指挥小队时那个冷静、威严、不容置疑的“许队”。
那股无形的威压,让王梅感到窒息,这是她作为家庭主妇从未接触过的气场。
“你已经影响了!”王梅被他的态度彻底激怒,压抑的委屈和愤怒如火山般爆发,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哭腔和尖锐的控诉。
“你影响了他!影响了他给我的婚姻!影响了我的人生!你像一个幽灵一样盘踞在他心里,整整四年!让我像个傻子一样守着一个空壳!即便我们素不相识,你的存在就已经毁了我的生活!你知道吗?!”
“嗯,我知道这很难。”许三多似乎已经预料到了他会说什么,他没有反驳她的痛苦,反而带着一种近乎沉重的理解。
“但我必须和班长见一面。”他的语气异常坚决,“我有很多话,必须亲自、当面和他说清楚。”
“你到底听没听懂!”王梅几乎是在尖叫,她无法理解许三多的固执,绝望让她口不择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