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府后,文惜月立刻喊了父母两声,但没有任何回应。在越来越强烈的不安感中,她加快脚步寻找着父母的身影。
大堂没人,后院没人,卧房没人……等文惜月推开书房大门时,爹娘倒在地上的样子顿时映入了她的眼帘。
满地都是血,爹娘仰面倒地,腹部和心口都中了数刀。
“爹!娘!”文惜月立刻冲进屋,慌乱至极地喊着父母,发现没有任何回应后,她整个人跌坐在地,手有些颤抖地去探了父母的鼻息。
没有任何呼吸了。
那一刻,文惜月脑中瞬间一片空白,身体骤然发冷。
在巨大的痛苦冲击下,她像是失去魂魄般,没有任何意识和想法,如同行尸走肉般愣在原地,仿佛世界都变得不真实了,她感受不到任何其他事物的存在。
等文惜月回过神时,袭来的不仅仅是悲伤,还有滔天恨意。
眼泪不受控制地一滴滴落下,但她却一把抹去眼泪,踉跄地站起身,顾不上浪费时间在此悲痛,果断地飞快跑去了刑部尚书的府上。
现在凶手可能还没走远,此时当务之急是抓住凶手!
将事情告知刑部尚书后,很快刑部便派人围住了文家,并且在书房内寻找线索,与此同时四个城口全部戒严,今晚任何人不得出城。
初步安排好事情后,李肃身穿官服,回府嘱咐着文惜月:“仵作验尸结果明日会出,如今文家已然不安全,你这几日先在世伯府中住着,不要擅自外出。”
此时虽是深夜,但李肃夫人和李娴一直陪在文惜月身边,安抚着她的情绪。
“崔相国……”文惜月的声音有些抖,通红的眼眶里满是坚定和清醒:“世伯,我亲眼看见一个黑衣人回了相府,他说处理了文家的人。是崔相国,他派人杀了我爹娘!”
李肃听到这句话后,心中一沉,有些事似乎有了判断。
他声音低沉,严肃地叮嘱道:“惜月,你要知道,光凭你一句的证词,是无法将当朝宰相定罪。世伯答应你,你爹娘的事一定会彻查到底,但你也要答应世伯,这些话不要对外去说,不然可能会给你带来危险。”
文惜月想起父母昨日的心绪不宁,焦急问道:“朝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是有人弹劾我爹娘吗?为何崔相国要置他们于死地?”
李肃叹了口气:“你爹娘昨日上书于陛下,希望为前朝绍炀皇后洗清污名。此事当时便引起朝堂议论,招致许多官员不满。”
“绍炀皇后?”文惜月确实在家中偶有听到父母说起此人。
李肃负手而立,看向门外的夜色说道:“前朝旧事、女子担罪、史书工笔……此事牵扯得太深太远,会极大冲击人们对历朝历代正史的看法,也会极大影响来日书写的历史。”
文惜月刚想继续追问,但李肃似乎不想她过早明白世间的污浊,直接说道:“好了,我现在找个借口去搜查相府,这几日伯母和娴儿会帮忙安排你爹娘的丧仪,你不用担心。”
说完,他便大步走出了屋子,身影消失在了此处中。
不久后,李肃便带着刑部官兵连夜去了相府,声称有人目睹黑衣男子在相府附近游荡,刑部担心崔相国安危,因此需要入府搜查。
尽管官兵搜查得很仔细,但一无所获。李肃不能无故审问相府之人,因此只能让刑部官兵离开相府,来日另想办法。
时间一晃便过了六日,文家命案轰动京城,街头巷尾人人都在议论此事,和文家交好的官员,尤其是和杨青交好的女官,纷纷前来李府关心文惜月,尽量给予这个孤女一些帮助。
明日便是父母出殡之日,文惜月去找李夫人商量具体事情时,走到门口刚好听到了屋里传来说话的声音。
“今日……你是不是又被人弹劾了?”李夫人问着丈夫。
文惜月停住了脚步。
“无妨,朝中弹劾之事众多,刑部本就得罪了许多官员,他们对我有些不满也是正常。”李肃故作轻松。
李夫人低声骂道:“这些老匹夫,他们哪是对你不满,分明是对月儿不满!他们就是知道我们收留了月儿,所以才弹劾你,想让你知难而退和文家割席。这些朝廷命官,竟然毫无慈悲之心,连一个孤女都容不下!”
李肃没有应此事,只是问道:“对了,听府中下人说,你这两天在整理地契?”
夫人冷静说道:“东西先准备好,万一有天你刑部尚书这个位置坐不住了,我们就把京中的田宅卖了,带着娴儿和月儿搬回江南老家,离开朝堂可能还会过得轻松些。”
文惜月在门口沉默许久,随后安静地转身,走回了自己的房间。
李家和文家都是江南的小户人家,家中对仕途难以助力,李世伯在朝中浮沉多年,年近六十才成为刑部尚书。
文惜月不想让自己拖累李世伯一家,可能……她要想个办法另找一个安全的去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