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今天的课程全部结束的时候,周围的人全部都松了一口气,开始讨论起这最后一次月假应该要去干嘛,而惠祺早早的就收拾好自己的东西,离开了教室,此时我看着惠祺的座位。她的笔记本摊开在抽屉里,泛黄的纸张暴露在外面,无声的诉说着艰辛。
当我拖着行李箱走出校门时,夕阳正将教学楼的影子拉得很长。王旭在后面大喊:"记得帮我带你家楼下那家辣条啊!"声音淹没在放学的人群中。我低头看自己鞋尖——左鞋带开了,像条死蛇瘫在灰色水泥地上。
我没弯腰去系。
公交车摇摇晃晃,车窗把夕阳切成流动的琥珀色。我把额头抵在玻璃上,数着电线杆的影子一道道划过脸颊。书包侧袋露出成绩单的一角,89的数字被折痕切断,像被拦腰斩断的蜈蚣。
我知道,它其实更像一个被撕开的伤口。
"xx站到了。"
电子提示音惊醒了我。手指碰到口袋里的硬物——是那根没拆封的草莓味棒棒糖,包装纸边缘的蓝墨水已经蹭花了。那是千莎在考场递给我的,其他的不记得了但我知道当时她耳垂上的星星耳钉在阳光下闪了一下,像某种隐秘的暗号。
我把它攥在手心里,塑料包装发出细碎的声响。
推开家门时,炖肉的香气扑面而来。母亲从厨房探出头:"回来啦?饭马上好。"她的围裙上沾着酱油渍,手指关节微微发红,像是刚搓洗过什么。
父亲坐在沙发上看报纸,头也不抬地"嗯"了一声。
餐桌上摆着我最爱吃的红烧排骨。母亲给我盛了满满一碗饭:"最近学习累了吧?多吃点。"
"还好。"我将行李放好,随即坐下来低头吃饭,排骨炖得太烂,筷子一夹就散了。
"这次模考怎么样?"父亲突然开口。
我的筷子停在半空。一块排骨掉进汤里,溅起一滴油花,让平静的表面荡漾。
我从书包里拿出成绩单,母亲接过那张纸时,手指在"89"那个数字上停留了很久。她反复翻看纸张,好像这样数字就会变个样子。
"你以前……"她的声音很轻,"不是这样的,小浩"
父亲放下筷子。瓷碗碰到玻璃转盘,发出"叮"的一声。
"物理多少分?"
"79。"
"数学?"
"99。"
每报一个数字,父亲的手指就在桌面上敲一下。我盯着那道糖醋鱼——鱼眼睛被酱汁糊住了,像蒙着层雾。
"你到底有没有把高考当回事?"父亲突然拍桌,鱼盘震得跳起来,"是不是整天想着那些没用的天文?明明高中已经不要你打羽毛球了,现在看来当初也应该让你放弃那些没有用的天文!"
“你是不是只关心我的分数啊,那么关心为什么不自己去考啊”我站起身大声的反驳道。
“你说什么!”
母亲慌张地按住父亲的手臂,此时一个东西从我口袋里掉了出来,砸在了地上——草莓味棒棒糖的包装纸,边缘还沾着蓝色墨迹。
"这是……?"
我张了张嘴。我想说这是考场里那个总考年级第三的女生给的,想说她耳垂上有颗星星形状的耳钉,想说她把在光荣榜上关注着我……但最终只是推开椅子。
"我吃饱了。"
房门关上的瞬间,我的背抵着门板慢慢滑坐在地上。窗外,邻居家的孩子在笑闹,欢笑声此起彼伏。
我的目光落在墙上的海报——仙女座星系,初中参加物理竞赛时惠祺送的。海报右下角还用铅笔写着小小的日期:2016。12。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