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许应知道他逃不掉了。
沈星砚没有拉扯,没有训斥,甚至没有表现出明显的愤怒。
但这种极致的、冰冷的平静,比任何其他情绪都更让许应感到恐惧,他知道,这不是结束,而是真正审判的开始。
自己的一切将无所遁形。
车子停在熟悉的家门面前,沈星砚用一个眼神示意许应先下车,自己慢几步地下车打开了家门。
就在许应迈进玄关之后,身后的门被沈星砚猛地关上,发出一声沉重的巨响,彻底隔绝了外界。
大概是这一下实在太响了,许应还听到了从房间里溢出来的猫叫声。
沈星砚就是在这时候笑了一下,声音又凉又轻:“猫也不要了?”
许应无话可说,手指尖捏的更紧了。
玄关没有开灯,只有窗外零星的路灯光线渗入,勾勒出沈星砚高大而模糊的轮廓,他站在那片昏暗中,像一尊冰冷的审判雕像。
黑暗放大了所有的感官,许应能听到自己狂乱的心跳声,能闻到空气中弥漫着的、属于沈星砚的那股冷冽的雪松气息——此刻这气息不再带有任何安抚的意味,而是充满了绝对的压迫感和令人胆寒的疏离。
他甚至能感觉到对方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锐利得仿佛能穿透皮囊,直视他内心最深的恐慌和不堪。
他僵在原地,一动不敢动,连呼吸都屏住了,像被钉在黑暗中的蝴蝶标本。
沈星砚也没有动,他就那样静静地站着,沉默地施加着无形的压力,仿佛在享受猎物最后的战栗。
时间一秒秒流逝,每一秒都漫长如一个世纪。
终于,沈星砚动了,他并没有开灯,而是向前迈了一步,鞋子踩在木质地板上的轻微声响,在死寂的黑暗中清晰得可怕。
许应下意识地后退,脊背却猛地撞上了冰凉的门板,退无可退。
沈星砚停在他面前,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得几乎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许应被迫仰起头,才能在昏暗中勉强看清对方下颌的线条和那双深不见底、毫无温度的狐狸眼睛。
“解释。”他吐出两个字,言简意赅,不留任何转圜的余地。
“我……”即便已经想了一路,许应还是不知道什么应该说出来,什么不应该说出来,最终只化成一句,“他威胁我,所以我就做了这些。”
反正其中过程,既然对方能精准的说出那几个词语,想必也已经很清楚了。
许应被按在地上踩了手腕的时候没哭,现在却突然间从眼眶里落下了一滴泪,沈星砚见他这样,表情没变,让许应先坐到客厅沙发上,转身进了自己的房间。
他并没有让许应等待太久,沈星砚是带着一个药箱出来的,打开了灯,坐在许应身边之后道:“手。”
许应乖乖伸出了自己被踩受伤的那条胳膊,看着对方把他的衣服撩起来,即便已经过去了一天,那位置依旧肿的可怕,沈星砚故意在那个地方按了按,神色不变地看着眼前的人露出痛苦的神色。
“伤成这样还偷东西,设计一个alpha,我今天才知道原来你还有这么大的本事呢。”沈星砚语气上挑,带了点儿嘲讽。
许应不说话,坐在那里默默地哭,往日里的嚣张和挑衅消失了个干净。
“别哭啊。”沈星砚帮人处理好手腕,居高临下地看着眼前的omega,笑了,“你现在哭还太早了。”
“不过,我现在还没想好怎么处理你。”沈星砚站起身,说出来的话像是暴风雨前的平静,“回你的房间去,没有我的允许,不准出来,也不许发出声音。”
他的声音很轻,说出来的话却是不容置疑,之后,沈星砚不再理会许应,直接走进自己的房间,反手将门关上。
客厅的灯依旧开着,照在许应的脸上,房间内的猫似乎也察觉到空间内的气氛不同寻常,没有再发出声音。
客厅内安安静静,许应起身站起,听从对方的指令回了自己的房间。
听到楼上房门关上的声音,沈星砚拨通了电话:“帮我处理一件事,名字叫赵铭,和我同班,现在人在酒店……嗯,让他以后不要出现在这个学校了,也让他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还有,他和许应的资料都给我发一份。”
既然你不愿意说,那我就自己查。
许应愣愣地坐在房间内的大床上,前后左右自己离开这里不超过2小时,一切看似没变,却什么都变了。
他像是被钉死在了十字架上,头顶上悬了一把剑,却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落下来,只能安静地等待着。
以沈星砚的能力,想要知道,应该也用不了太多的时间。
他什么都没能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