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禁欲苦行无情道,不过是搪塞世人的说辞。
对于白紫瑶的腹诽,温其玉没有察觉半分,他的注意力全在讲解案情上:“所以我们明知高衙内强占玉石矿,利用妖怪作乱害人,可就是没有证据。
阿玉之前顶着三苟的假身份,假扮成找工做的矿工。休息时原想着四处走走,找些线索,没想到才进了矿地后面的林子,眼前一黑就晕过去了。
再清醒,胸口就莫名受了重伤,还中了妖毒。据别人说,我是新工,对矿地不熟,误闯除妖的师傅的法阵。人家正在除妖,正关键时,我误闯了进去,破了法阵,放出了恶妖,更被逃跑的恶妖冲撞,最后落得了个重伤致死的下场。”
白紫瑶端起又一碗酒,慢慢饮着。
若不是遇上了她,温其玉不死也跟死掉差不多了。对方未必查出他的间谍身份,应该就是随便找个倒霉蛋,去编造除妖的谎言。
毕竟温其玉受的伤,根本不是被恶妖冲撞所致,而是专门被人下了咒。
他胸口咒毒妖气中,就有狐妖苏怜儿的,苏怜儿在其中又扮演了什么角色?
温其玉继续说道:“现在那块地方成了丞相公子的产业。寻常人根本动不得。妖怪也已经除了,没有了妖气,靖玄司也没有再去查的理由,大统领说他今日午后,例行公事最后去查一次妖气,如果再寻不到,这个案子就只能暂时搁置了。后面就要被抽调去查梓氏父子与前国师谋逆的同党。”
听到梓氏父子,白紫瑶眉梢微颤,她沉声问道:“前国师落马,萧焱成了新国师。可即便他是翰林学士提点的司天监司正,司天监位置重要,到底品阶低,直接被提拔为国师,太子太傅,仍是于理不合吧?”
温其玉狠狠锉了下后槽牙,“我以前还认为萧焱是个不问俗世的世外高人,想不到他竟然龌龊到此。诬陷家人,出卖至亲,真是人渣中的畜生!这次叫他走了狗屎运,前两日京郊夜起妖火,他因平乱妖祸有功,又一举揭发了其岳父造反的阴谋,破格提拔,连升数级,成了咱们羲和朝立国以来,最年轻的国师。”
白紫瑶没有出声,握住酒碗的手寸寸收紧。
她只庆幸梓柔的意识不像桃夭那般能出来,不然她真是要被牵连到活活气吐血。
温其玉像是又想起了什么似的,道:“今日用过午饭,我就要换身衣服,牵着驴,带恩人姐姐去矿上探查。具体以什么身份行事,大统领说都听您吩咐。大统领说您不仅医术强,巫术也很强,没准有能勘破矿山妖怪被高衙内一行人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秘密。
大统领还说,您日后不必称他大统领,那都是官场里的称呼,您暗桩的身份,不宜随官场。只循着百姓叫他云天师或是云公子就行。”
白紫瑶点了点头,再没了喝酒的胃口,她呼了口气,尽量从梓柔对萧焱的仇恨情绪抽身出来,“阿玉,你以后的自称也要改,就称这个阿玉吧。温其玉这个名字,你要早些习惯。”
温其玉脸上一红,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阿,阿玉。温其玉,这个名字真的好好听,大统领讲与我听的时候,我就被惊住了。我从来没有过这么好听的名字。谢谢恩人姐姐。”
“倒也不用谢,我从来不白救人,”白紫瑶饮尽第二杯,“我这个巫医,治病方法怪,收费的形式更怪。只是不知你愿不愿付。”
温其玉忙不迭地点头应道:“我愿意,给什么我都愿意。哪怕眼下拿不出那么多银钱,日后阿玉加倍努力多多赚钱,也要还上。”
白紫瑶忍不住地轻笑出声,她摆摆手道:“我不要你的钱,我只要你帮我试药。”
温其玉讶异抬头,满脸疑惑,“试药?”
白紫瑶又端起第三碗,“你在皇城司可有居所?晚上出来可方便?”
温其玉眨了眨眼,“大统领说我身子刚恢复,最近可住在他一处小宅子,寻专门的人照顾起居,餐食住宿,多以滋补为主,不必俭省。”
刚刚喝完第三碗酒的白紫瑶忍不住地笑出了声,“今夜起,你来我这里,为我试药,你可有胆来?”
温其玉抬起头,望着白紫瑶的目光越发惊讶,“夜,夜夜来?”
白紫瑶不屑轻笑,“怎么?你不敢?还是你不愿?”
温其玉的表情越发严肃起来,他忽然直了身,双手紧攥成拳,像是下了很大勇气,“阿玉敢,阿玉也愿。”
白紫瑶点点头,这才摘下斗笠,露出她的脸来,“不过也不急,来之前,你还需征得你家大统领的同意。”
“这,这是当然。”温其玉的背挺得更直了,“莫说进了皇城司,就是以前,阿玉有什么动向,也都会给大统领留信。”
再一次见到白紫瑶那张玉琢精雕、美得惨绝人寰的脸,温其玉不觉屏住了呼吸。
他在梦中就知道她很美,却没想到会这么美。
白紫瑶勾唇一笑,“晌午你还去寻你家大统领,跟他说,你的命是我耗费了很多气力才救回来的。后面自然也要找你给我补回来。没道理为你费了力,倒找别的不相关的人去还。这样才是真的不违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