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暮色苍茫,天边的晚霞飞出檐角露出一片火红色的裙角。
檐下铜铃叮当一响,门下两排灯笼透出明亮的灯火,瞬间照亮“无名医馆”的牌匾,也照亮了来人的前路。
明镜蓦然回首,便见到那阑珊灯火下立着一位红衣僧。
那僧人身披红色的袈裟,一双狐狸眼微微上挑,莫名带着些妖气。只是他面上挂着漠然神情,于是周身三尺冒寒气,无人敢靠近。
两两相望,二人纵然心头波澜起伏,终是相对无言。
无名医馆再重逢,仅望见一个背影而已,无尘便知道这是她了。
心间痴念如狂风骤起不息不止,无尘的心经念得再滚瓜烂熟,此时也成摆设。
他压不住这痴念也不想压。
无尘心想,他心有牵挂,此生终不成佛。
他伫立在街前,望着那道白衣身影,过往的爱恨嗔痴瞬间加身,沉重得他迈不动步子。
医馆之名既起“无名”,缘何不去寻无名?
百年遥遥,使人心怯,他唯恐自己会错意。
明镜以为自己的眼睛出现了问题,她正在心底暗道糟糕,难道今天就是她大限到来的日子?
这破败的身体竟然不按常理出牌,这么快就轮到眼睛不好使了!
现在跟徒弟们交待后事还来得及吗?
无尘径直闪到明镜身边,抓住她的手腕。那灼热的温度烫得她一个激灵,她才惊觉这是真人。
活的,不是幻觉。她挂在心尖上,惦念几百年的人竟然找上门来了!
这跟兔子直接撞在怀里有什么区别!抓住他!这次可别让他跑了!
明镜同样握紧了他的手,这么热情可真让人不好意思呢~~~
他从高台上下来了……是偶然路过来看她吗?还是特意来找她?
这一瞬间不说满世界“繁花似锦”,也如枯木逢春,眼前一亮。意外、震惊、欢喜、激动和迷茫的心绪咕嘟嘟熬成一锅粥,泛滥成灾。
明镜只来得及用多年来练就的沉稳和冷静糊出一张镇定的纸皮,却连句话都憋不出来。
该怎么称呼?赵师弟还是无尘大师?又该怎么打招呼?好久不见还是久仰大名?
无尘的手指按在她的脉搏上,眉头渐渐皱出川纹。
他竟然在给她号脉!
这是什么操作?
明镜迷茫了一瞬,立马扭转手腕想要挣脱他的钳制。
无尘却抓得很紧,她试了一下挣脱不得,只能无奈放弃了,用另一只手捂住额头,深深叹了一口气。
这世上藏不住的事情很多,这件事也不例外,但她没想到,一罩面就要被识破。
明镜像个考试作弊被抓的坏学生,心虚和恐慌塞了她满心满眼。这时候只要有人轻轻一戳,就能戳破她刚糊好的云淡风轻的假面。
可惜无尘大师同样是只纸做的老虎,别看他进门时来势汹汹,威风凛凛,最后二人之间也只落个“大眼瞪小眼”的尴尬场面。
吕不知和公良鱼躲在柜台后瞪大眼睛瞧他们,一个啧啧称奇,一个满眼好奇。
吕不知小声嘀咕:“小鱼,你说这局瞪眼赛谁输谁赢?”
公良鱼:“啊?他们在比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