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是怕那些……呃……虫子,”Max说这个词的时候像是牙疼,“可以来我房间。”
Lavelle眨眨眼。什么情况?Max,围场里最像独狼的人类,居然关心起队友的蛛形纲恐惧症了?这简直比发现蜘蛛在枕头上开派对还惊悚。
他的第一反应是:这人什么时候这么爱多管闲事了?他喉咙动了动,飞快地把原本的计划咽了回去——他本来打算抱着换洗衣服去隔壁找Antonelli,死皮赖脸地蹭一晚上大床,顺便让那个好脾气的意大利人充当人体蜘蛛雷达。
但现在有个现成的、自愿送上门的冤大头,不要白不要。
一个灿烂无比的笑容瞬间在他脸上绽开,甜得能齁死蜜蜂,“真的吗,Max?你真是救了我一命!谢谢收留!”
三分钟后,Lavelle就为他这个轻率的决定感到了深切的悔恨。
男人。他妈的男人。他到底为什么会觉得这些在赛道上光鲜亮丽的生物,在私人领域里能有什么基本的人样。
Max的套房看起来像是刚被龙卷风临幸过。倒不是堆着披萨盒或啤酒罐那种明显的垃圾,而是一种纯粹的、富有创造力的混乱。
队服、牛仔裤、T恤像有生命一样在地毯上蔓延生长,几只孤零零的跑鞋以非常规的姿态歪倒着,桌子上散落着数据线、一块被拆开一半的模拟器方向盘和几包能量胶。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香水、汗水和咖啡混合的复杂气味。
Lavelle站在门口,小心翼翼地寻找下脚的地方,感觉自己闯入了某个犯罪现场——而凶手对时尚毫无品味。
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在疯狂闪烁:撤退。立刻。马上。现在回去给Antonelli发求救信号还来得及!蜘蛛至少是安静的,而这里的混乱是攻击视觉和精神的双重污染。
行动派是Lavelle的座右铭。他猛地转过身,脸上堆起一个恰到好处的、略带歉意的表情。
“HiMax,刚刚Kimi发消息,说找我有急事……好像是要讨论一下明天正赛的走线什么的。所以……呃……我可能没法住这儿了,多谢你好意!”
Max正把沙发上一堆衣服扫到一边,动作顿了一下。他没回头,只是耸了下肩,声音听起来甚至有点……如释重负?“行。随你。”
Lavelle以堪比排位赛最后一圈的速度迅速撤离现场,冲回自己那个可能潜伏着八脚恶魔但至少整洁有序的房间,用战斗澡的速度洗完澡,抓起他的枕头和零食,头也不回地投奔Antonelli去了。
比起面对Max那灾难级的生存环境,他宁愿去和想象中的蜘蛛大军谈判。
Antonelli的手机在会议桌上震动了一下,屏幕亮起,照亮了Toto还在分析轮胎策略的严肃脸庞。他低头飞快地瞥了一眼,嘴角难以抑制地向上扬起了一个微小的弧度。
一分钟后,他终于找到机会回复:【在跟Toto和Gee开会,可能晚点回。】附上一个无奈的表情。
走廊另一头,Lavelle只简短地回了个“OK”。他耸耸肩,极其自然地往墙根一靠,仿佛那冰冷的、贴着抽象壁纸的墙壁是世界上最舒适的懒人沙发。
他开始刷手机,手指快得像在弹奏一首无声的狂想曲——INS上最新动态是Oliver在健身房流汗的傻样子,他顺手点了个赞,心里默默吐槽这角度选得真是直男式自拍灾难。
会议终于结束,Toto合上笔记本,目光落在几乎要原地起飞的Antonelli身上。“AmIreallythatb,Kimi?Youlooklikeyouredyingtorushoffforameal。(我的话就这么无聊吗,Kimi?你看起来像是要抢着去吃饭。)”他打趣道。
“NoNoNo,先生,”Antonelli赶紧摆手,但那亮得惊人的眼睛彻底出卖了他,“是Lavelle!他在我房间门口等我。”
“Lavelle?”Todo挑了挑眉,这个名字他可太熟了。
他脑子里瞬间闪过社交媒体上那些抓眼的标签——#KimiandLavelle#、#BabyMercedes#、#TripsWithOliver#。
老天,这年头的小孩关系都好得这么离谱吗?ins上隔三差五就是他们三个凑在一起傻笑、聚餐、或者出现在某个海边沙滩的合照,亲密得像连体婴。
珍贵的友谊,Toto想,这在F1围场里比火星车还稀有。但下一秒,一个更现实、更冷酷的念头砸了下来:友谊?等到并排杀进一号弯,为了那零点一秒的线路,最好的朋友也能毫不犹豫地把你顶出赛道。我为了赢,甚至能亲手拆了你的后翼。
他看着Antonelli那张写满迫不及待的、尚且青涩的脸,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甜蜜的负担啊,小子,你迟早得明白。?
“快去吧,”Russell了然地笑起来,用力拍了下Antonelli的后背,“别让你的‘客人’等急了。”他特意加重了那个词,语气里的调侃不言而喻。
当Russell和Antonelli一前一后拐过走廊转角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Lavelle歪着头靠在墙上,屏幕的光映亮了他过分好看的脸蛋和微微蹙起的眉头,大概又在某个游戏里惨败。